碧珠说过,她是弱女子。
弱女子,就该有弱女子的样儿。
桑觅停了停,腿脚软了软,一阵别扭。
“呃……我是说,有点儿冷……”
谢择弈靠近了她几分:“你好像在发抖。”
他这么一说,桑觅果然抖了抖。
一双映照着白雪光芒的眼眸像是覆了一层可轻易被打破的冰,孱弱且惹人怜爱。
谢择弈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面带紧张地替她理好袍子:“你父亲在找你,别怕,很快就没事了,我带你去找他。”
桑觅不经意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她不太想让他看见身旁那几乎被抓烂的树干。
飘忽游离的视线,不知不觉转向他腰间挂着的发光珠子。
谢择弈低头瞧了瞧,有所意会。
“你想要这个?”
桑觅没回话,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任由微雪飘落,苍白的小脸满含无辜,仿佛是被这天气冻坏了。
“给你。”
谢择弈取下珠子,递给她。
桑觅伸手将珠子碰在掌心:“这个是什么东西?”
“悬黎珠,也叫夜明珠。”
谢择弈短暂触碰到了她冰凉的手指,心头一阵难受。
他不再与她闲说其他,直截了当道:“我背你下山吧。”
“哦、噢……”
桑觅还在纠结自己有没有暴露的事情,恍恍惚惚地应着,一阵盛情难却下,她握着那颗珠子,顺势便爬到了谢择弈背上,由着他背着自己离开。
雪势忽大忽小,路不是很好走,借着天上透下来的微弱光芒与成片成片的雪色,勉强能辨别方向。
桑觅圈着男人的脖颈,小手盘着发光的悬黎珠,左看右看想着把他杀了能埋哪里最合适。
谢择弈忽然开口:“桑侍郎在寺庙那边等你,咱们先去那边。”
听到这句话,桑觅攥紧珠子,心下发颤。
显然这家伙来找自己前,见过了桑大人。
这样的话,要是随随便便把他杀了,一定会被桑大人逮住。
桑觅莫名惴惴不安起来。
他看见她抓树皮了吗?他有没有发现她是个不怕冷的怪物?
或许她还是应该杀了他的,只当从未见过他就好了。
桑觅不爱做些杀人灭口的事,桑大人说滥杀无辜要入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有穷凶极恶的罪徒都会遭天谴,天谴不仅仅会报应到坏人身上,还会报应到他的亲人朋友身上……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杀人……
一通胡思乱想,桑觅伸手摸了摸谢择弈的脖颈。
与她冰凉的手指全然不同,触感有点儿不寻常。
热热的、摸起来还挺舒服,但其实一点也不耐杀。
只要她用力一掐,就能抓断他的气管……
几乎是在她指腹摩挲的瞬间,谢择弈平缓的脚步便僵了僵,犹如触电般,找不着心跳。
谢择弈深吸一口气,勉强呼出后,假装若无其事。
“你、你摸我的脖子做什么?”
桑觅一时也有些紧张。
杀人不成,难道这就要被他发现了吗?
她慌慌张张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有点儿冷……”
谢择弈顿时一阵心软:“手冷的话,暂且放我脖子上暖暖吧。”
“……”
桑觅暗暗瘪嘴,闷头不言。
这人还是挺好糊弄的。
她将悬黎珠揣进小包里,两只手盘着他的脖颈,借着他身上的温热气息,整个人似乎都好了起来。
他好像个小暖炉,还会背着她走路。
谢择弈稳稳地背着她,平稳均匀地沿着铺满雪的小路走着。
“一会儿就不冷了。”
桑觅忍不住感叹道:“你人真好。”
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想杀他了。
谢择弈边走边问:“谁好?”
桑觅不明:“什么?”
谢择弈说:“桑二小姐,真的记住我是谁了吗?”
“你是谢小五。”
桑觅暗骂他笨蛋,笃定地回道。
谢择弈勾唇笑了笑,没来由的心满意足。
桑觅对此不以为意,两只小爪子悠哉游哉地把着他的脖颈取暖,心情愈加放松。
他像个大笨蛋,前脚说过的事情,自己都能忘记。
谢择弈走了几步,关心起了她的状况:“你腿脚有没有受伤?”
“没……”
桑觅下意识地否认,话音出口,才想起自己应当娇弱可怜一点,免得被人当成怪物,于是收敛了语调,柔声回道:“没有受伤……”
谢择弈听着她的语气,按下心疼,缓缓说道:“那就好,我找过来时,你父亲很担心你,他正生紫玉的气,责怪紫玉没看好你,还好你没事,一会儿见了你父亲,需再问问你走丢的细枝末节,这么多人跟着,不该由着你走丢。”
桑觅道:“我没有走丢,我只是迷路了。”
“嗯,你没有。”
他倒也不追问这个。
不追问,桑觅也就不回话了。
为免两人相处僵硬尴尬,谢择弈转开了话头。
“你的小乌龟,今年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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