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也是恰逢老夫人身子不适,且等过上几日,老夫人腾出手来……”
想到那位老夫人的手段,以春兰为首的一众丫鬟仆从们忙不迭伏低认错。
“嬷嬷说的是……”
徐嬷嬷走后,不大的小院人来人往,一直到日上时分,正院里,得到消息的楚夫人这才姗姗来迟。
楚大夫人今年年逾四十,鹅蛋脸,桃花眸,原该是个美貌端丽的女子,然而可惜时光终是不复,如今又早已经过了女子最好的年岁,经年的愁绪之下,更是将这张脸染上了些许霜色。
就连早前温婉如水的眉眼,如今也不觉带上了几分严厉刻薄之态。
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安宁,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楚夫人亲手在眼前“儿子”的额头上擦拭了两下,眼中不觉泛了些许泪意,半晌才低声呢喃道:
“子安啊,别怪娘亲……”
“娘也是为了你跟你弟弟,也是为了咱们所有人好……”
床上,安宁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看不出丝毫清醒的架势,唯有时时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轻轻动了一下。
不知坐了多久,楚夫人这才带着一众丫鬟们起身离开。
只离开前不忘对一旁的秋山交代:
“安儿这几日病重,还是切莫劳累的好,这样好了,主君前些时日交代下来的东西,直接送到庭竹轩便好……”
“晨儿如今已经大了,也该为亲兄长分分忧了。”
庭竹轩,这具身体的同胞弟弟的住所,也是楚府嫡次子楚子晨,今年尚不过十岁,是回府的第一年,杨氏亲自灌醉了当家人,方才生下的次子。
一直到来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安宁这才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咳咳咳!”
“哎呦,公子你可算醒了!”
还不等一旁的春雨几人欢呼雀跃,安宁已经坐起身来,径自从春雨手中拿过了那方药方……
亲眼看过上方陈列的药材,还有所涉的剂量,安宁这才重新靠在床上,缓缓吐出口浊气。
果然,她早前的猜测没有错……
如她所想,原身这一生,实在过于可悲了些……
想到数日前,原身还在仔细翻阅着历年账本,拖着这幅疲惫的身子也要将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一一核算清楚,就为了为娘亲,为上头两位姐姐,为了她们这一脉能在府上能有一争之地。
安宁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讽刺。
***
“呜呜呜,宿主,小姑娘,还有宿主你也太可怜了吧!”
这可是亲娘啊,想想刚才自家宿主看到药方时的反应……
青天白日的,统子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话说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难为狗子实在想不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眼睁睁看着亲生闺女日复一日提心吊胆的受罪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想要再度推上一把。
识海内,某只茶杯犬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末了还不忘巴巴地问上一句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自家宿主:
“宿主,这下你可要怎么办啊!”
话说这具身体今年眼看都要十五岁了,马上就要成亲的年岁,届时压根儿瞒不住什么。
不说隔壁那位虎视眈眈的江氏母子,还有正院暗戳戳想让自家宿主让位的亲妈杨氏,亲爹又是个靠不住的……
自家宿主这可咋办啊!
“要不宿主你再努努力,争取夺了渣爹的生意?”
话说有钱就有话语权,届时整个楚府都在自家宿主手中。
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安宁:“……”
算了,自家阿统这脑子,就……也挺好的……
起码不那么让人操心就是了。
瞧着镜中面容苍白,眉间却自带清俊的少女。
掌控财权,安宁忍不住噗嗤一笑,若是这具身体确确实实是个公子,或者这个秘密无人所知,篡个位而已,还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然无可厚非。
但现在……
想想至今还攥着自个儿所谓“把柄”的楚夫人,安宁忍不住轻啧一声。
篡位,篡来给某些人做嫁衣吗?
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一本史册放在手中,安宁径自靠在榻上,悠闲地看了起来。
有赖原主小姑娘是个切切实实上进爱学之人,属于原身的小书房内,不说账册本子,各种经史子集也并不少上什么,密密麻麻堆了一整面书架墙。
安宁很快就能从中寻到想看的书目。
统子:“………”
余下的日子,几乎出乎楚府上所有人预料,这位向来好强,常日里一刻也不愿浪费的大公子竟然当真地开始休养了下来。
每日除去练字看书外,偶尔还会在院子里散散步,美其名曰锻炼一下身子。连院里的小厨房,这阵子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说府上其余人有多吃惊,就连原身的祖母,楚老夫人都特意遣人来问了好几回,直至确认自家孙儿的确无事,这才勉强放心下来。
半倚在黄花梨木软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一脸讪然的李二家的,听出对方的意思,安宁也没有拒绝,只随手指了指一旁侯着的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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