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贵妃一身礼服,端庄明丽,即使脂粉未施素白着脸也在这富贵景象里被衬得如同牡丹花一般。
谢漪却落了泪,未流出眼眶,为着不失礼已经被她用帕拭净,眼周却缓缓地晕上水红的颜色,端庄像是水溶的壳子一样崩解,生出她本没有的楚楚可怜来。
而宫女却什么也没注意,只是安静退下,不合规矩地只留下兄妹俩在宫室里头。
按理来说,为了不露出破绽,谢漪此刻该是镇定自若地行礼,装给外人看一场平静的拜见才是。
一声“漪儿”,声音很轻很轻,却足以粉碎她几年来辛苦给自己铸成的铠甲,击破心防。
于是她便近前去了,也不管身上这套华美的衣裙价值几何,不管头上那些漂亮的金银珠宝。
她好像还是小女孩,几步路下来她倒退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幼年,又把头搁在兄长膝上,此刻她是谢灏唯一的珍宝。
可是却没喊出那声“兄长”,处境已经告诉了她可怖的真相,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
做兄长的,就任凭妹妹伏在膝上,很不庄重,也很不适合宫里,就这样搂着这个被迫长大的女孩儿,兄长的肩膀再也无法依靠了,但是此刻,尚有一面。
泪就洒在贵妃的衣裙上,浸透一层层丝绸,渍出一点点痕迹。
室里只有静默,而他们很近很近,多少年都再没有的近,热泪滚烫,心里还是难受着,像是积满了辛酸,不流干净就要爆炸了一样。
可这许多年和往后所有的泪又怎能在这短短一时流得尽,富丽堂皇里头,他们都是最一无所有的可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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