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货轮像一只巨大的铁盒子,随着海浪的起伏发出低沉的呻吟。
纪云冲躺在窄小的铺位上,听着头顶风扇叶片转动的声音,怎么也睡不着。
舱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海水的咸腥,让人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咚咚咚",有人敲门。
是拉姆端着一杯热牛奶来了,"我看你的舱室还亮着灯,"他把牛奶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这是我妈妈的偏方,加了点姜和肉桂,喝了能睡个好觉。"
温热的牛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纪云冲坐起身,感激地接过杯子。
"你知道吗,"拉姆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我第一次出海的时候,也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舷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四边形。
"那时候我才十八岁,"拉姆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就像现在的你这么大。"
纪云冲抿了一口牛奶,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久违的安心。
"后来呢?"他问。
"后来啊,"拉姆笑了,"我遇到了一个老船长,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说,海上漂泊的人,都是在寻找自己的方向。"拉姆站起身,"有时候迷失了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不要放弃寻找的勇气。"
纪云冲望着杯中的牛奶,泛起的涟漪映着窗外的月光。
"谢谢,"他轻声说,不知是在感谢这杯牛奶,还是这番话。
拉姆走后,纪云冲打开笔记本,借着床头的小灯开始写字。
他记下了今天的航程,记下了马六甲海峡的渔火,记下了拉姆的话。
最后,他画了一个简单的航海图,用红笔标注了那个神秘小岛可能的位置。
风扇继续转动着,发出有节奏的嗡嗡声。
纪云冲终于感到一丝困意袭来,他合上笔记本,关掉台灯。
黑暗中,他想起了谢之烟和孩子们的脸。
也许拉姆说得对,漂泊的人都在寻找方向。
而他的方向,就是回家的路。
深秋的上海,陈姿羽站在外滩的长廊上,看着黄浦江上来往的游船。
夜风裹挟着江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谢之烟的来电。她看了一眼,按下了拒接键。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个未接来电了。
"小姐,您的咖啡。"咖啡店的服务员递过来一杯热拿铁。
陈姿羽接过咖啡,杯中的拉花是一个简单的心形。
她突然想起纪云冲最爱喝的就是这种咖啡,每次都会说拉花像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许清歌。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淡漠,"有事吗?"
"姿羽,"许清歌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谢之烟又在查我了。"
陈姿羽轻轻搅动着咖啡,看着拉花慢慢散开:"关我什么事?"
"你知道的,如果她查下去..."许清歌的话没说完。
"许总,"陈姿羽打断她,"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你就真的不想知道纪云冲在哪里吗?"
咖啡杯差点从手中滑落,陈姿羽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许清歌叹了口气,"但我知道他还活着。"
江面上的游船亮起了彩灯,倒映在黑色的江水中,像是一串串破碎的梦。
"许清歌,"陈姿羽咬着牙说,"你最好祈祷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挂掉电话,她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谢之烟发来的短信:
"姿羽,我知道你在躲我。但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当面谈谈。"
陈姿羽关掉手机,仰头喝完已经凉了的咖啡。
此时的曼苏达,谢之烟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堆资料。
"许清歌最近的通话记录,"助手递过来一份文件,"她和陈姿羽联系得很频繁。"
谢之烟翻开文件,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查到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就在纪先生失踪前一周。"
窗外响起一阵雷声,暴雨即将来临。
谢之烟站起身,走到窗前。她知道,真相就藏在这些蛛丝马迹之中。
而此刻,在茫茫大海上,纪云冲正站在货轮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闪电。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场暴风雨。
货轮在科伦坡港口停靠的第三天,纪云冲终于有机会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斯里兰卡的阳光炙热得像一把火,空气中弥漫着咖喱和香料的气息。码头上人声鼎沸,工人们赤裸着上身,搬运着各色货物。
"要小心,"马可船长递给他一顶旧草帽,"这里的太阳能把人晒晕。"
纪云冲戴上草帽,跟着拉姆走进了港口附近的市集。
市集里的摊位密密麻麻,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卖茶叶的老人冲他招手,用蹩脚的英语介绍着锡兰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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