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宋辞提前到茶馆，结果刚进来就有个熟面孔过来了。
来人三十七八岁，身材微胖，上身穿了件已经褪色的粉色短袖，下半身穿了条到膝盖的黑色短裤。
她身上还套着隔壁家零食铺子的围裙，快到天机阁门口时才有些不自在的摘下来。
宋辞去这家零食铺子买过好多次烤地瓜，她家不止烤地瓜，就连糖炒栗子、 牛肉干之类的零食味道都很好。
这女人是零食铺子的服务员，听老板一直喊她叫凤霞。
两人之前就见过面，凤霞面对宋辞时少了许多局促感，要是面对个陌生人她真不一定能说出来。
这会儿时间还早，街坊邻居们还没过来，茶馆里除了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以外，就只有伍伯一个人。
凤霞把围裙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的揉搓着，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宋辞也不催促，只让她慢慢组织语言。
可能怕再耽误下去，零食铺子那边会来客人，凤霞终于缓缓开口了。
“宋大师，我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您别嫌我啰嗦，那我就从头开始说了。”
“我和我丈夫当年是别人给介绍的，觉得对方还行就结婚了，到现在已经13年了，但是我们俩感情却一点都不好。”
说到这，凤霞有些疲惫的笑了笑。
“最开始在一起时，有些小毛病还能忍，后面生活的时间长了反倒觉得不能忍了，这大概就是过腻了。”
“可夫妻不是过腻了就能分开的，我们还有孩子，结婚第三年我就生下了龙凤胎，姐姐和弟弟。”
说起两个孩子，凤霞的脸上却没见多少喜意，直到她继续往后说宋辞才明白为什么。
“我是头胎，生孩子时遭了不少罪，好不容易生下一个，不知道老二是不是在里面憋久了，八岁以后上学了，我才发现他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宋辞听到这话只是挑挑眉，并没发表意见。
一个孩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其实在更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可凤霞直到八岁以后上学了才发现。
一种可能是对孩子的关注不够，另外一种可能是就是她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脑子有问题，不愿意相信他不是正常人，所以直到上学后，接触的人多了，被很多人都看出不对来，才不得不相信。
凤霞的目光放在茶杯上，嘴角想扯出个笑意却怎么都扯不出来。
“打从孩子生下来没多久我和我老公就分房睡了，一开始他觉得两个孩子晚上吵，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再没来过，我婆婆偶尔还能帮帮忙，孩子就是这么拉扯大的。”
“那几年我没上班，一直在家照顾孩子，直到他们能去幼儿园了我才找了这份工作，手心朝上的日子真的干什么都没底气。”
“我和我老公已经好几年没有性生活了，他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每次跟我说话时都不耐烦的很，他说我身上总是有一股奶骚味，闻了直恶心。”
凤霞半点没有把这些话吐露给一个小姑娘的不自在，好多事压在她心里，不知道跟谁说。
她最近就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再不找个地方倾诉一下恐怕会憋出毛病来，可思来想去却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她查过心理医生的价格，人家都是按照时间收费的，最后一结算，比算卦还贵。
从凤霞的叙述中，宋辞已经感觉到她的生活有多么窒息了，其实她非常想问，这样的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让她这个倾听的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说来也好笑，我老公那方面其实是有毛病的，他早泄的情况很严重，但男人就没有愿意承认自己那方面有问题的，总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恨不得到处吹嘘，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凤霞的语气里满含讽刺。
“去年有段时间我老公忽然变得特别爱干净，晚上也经常很晚才回来，他什么都不用说我就看出来了，他在外面有人了。”
凤霞也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好像也没有特别伤心之类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一天终于到了。
她那时就已经开始打算，离婚了以后应该怎么办。
“有天他很晚才回来，看样子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时隔好几年忽然来到我房间里，大半夜的问我他真有那么差吗哈哈哈”
凤霞说到这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以前她为了顾忌那个男人的自尊心，从没对他这方面的能力出言讽刺过，就让他继续以为自己很强。
可外面的那个女人跟她不一样，凤霞是为了和那个男人过日子，可人家只是图一时欢愉。
凤霞的老公长相还不错，外形看起来属于中等偏上的类型。
所以两人在拉扯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成事，却没想到这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某些方面竟然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了。
人家本就是图他身子，这下连身子都不图了，当即出言讽刺，把他狠狠挖苦了一顿。
凤霞老公因此大受打击，和外面的女人断了，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狗到底是改不了吃屎的，一向自信的男人哪里那么容易被打败。
他后来又找了一个，结局跟这个一样，只是这个女人说话时稍微委婉那么一点点，分手是在微信上提的。
内容凤霞也恰巧看见了，大概意思就是她就是因为自家男人不行才出来找的，却没想到找到了个还不如自家男人的，觉得两人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于是凤霞老公彻底老实下来，不得不接受自己某方面能力不怎么样的事实。
这样一个男人，其实凤霞也不愿意要，可两人还有孩子在，她是不得不要。
凤霞自觉没什么能力，只能在零食铺子当服务员，除了基本工资外，老板还额外给她销售提成。
只要卖出去的多，她还是能赚不少的，何况比如烤地瓜之类的，当天卖不了第二天就不好吃了。
这样的东西老板就会允许她拿回家，算是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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