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风无奈道:“张格清老大人来南街买文房四宝,正好听见鲍老板在马车里骂什么贪官污吏、监守自盗的,就顺路把人提回去问话了。”
“御史大夫张格清?”闻人志远大叫,“你怎么不拦着?!!!!”
洛承风卑微道:“属下拦了的!可我只是小小从七品武官,拦不住堂堂的二品御史大夫啊……”
闻人志远:“蠢货误我!蠢货误我!!!”
……
地底银库。
庞金海绞尽脑汁地理解目前局面。
“京兆府和刑部的来我能理解,户部的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太常寺和礼部的也来了?还有国子监的,他们来干什么?他们来干什么?他们就算插手也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为什么和南城兵马司的人一起对付我们?!”
武艺高强的随从站在离入口最近的地方,随时准备对抗破门而入的官差:“东家放心,有我在,他们没那么容易进来。”
千红:“这或许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庞金海:“你的意思是,他们打算先佯装与我们为敌,等出去了再保护我们?”
千红:“正是。”
庞金海:“若真是如此,鲍宝山在何处?崔检校在何处?能让这些人出面,非得是他二人说动的。这些人都在了,他二人为什么没来?”
千红:“这不是为了免去瓜田李下的闲话吗?”
庞金海:“不……不对,崔检校或许要避嫌,鲍宝山是无论如何该来的,钱庄本来就有他一份,他想避也避不开。”
千红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当骗子的料,几次三番想要说服庞金海出去都未能成。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臭味,巨臭无比。
千红立刻就吐了起来,庞金海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武艺高强的随从也频频捂鼻调息。
墙边隐隐传来水声,接着,乌黑发臭的汁水从箱子间渗出,在地面弥漫开来。
庞金海震惊道:“那面墙破了?”
随从赶紧上前查看,他搬开挡在前头的箱子,发现水涌得更猛烈,想把箱子再挡回去,竟一时挡不住水势,他皱眉道:“东家,这面墙好像是空的。”
“空的?”庞金海上前几步,躲在随从身后,探头出来细看,果然发现墙体松动,都靠箱子顶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暴跳如雷,“原来他们是把墙给掏空了,我的钱都被他们给偷了!”他想到今天鲍宝山一直没有出现,再加上这个银庄都是鲍宝山给提供的,更料定自己的猜想。
他重新跑回入口处大叫:“鲍宝山,你个狗娘养的杂种!你偷我的钱,还跟洛承风做局害我!你们狼狈为奸!你……不,不是洛承风,他没有这样的心机……是闻人志远!你和闻人志远合起伙来害我!你们一开始就想偷走我的钱,闻人志远讹我一百两黄金,不过是想让我误会他和你不是一路的,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杂碎,你们不得好死!”
外头五六个衙门的小头目,都听到闻人志远讹钱的话,一个个耳朵竖得高高的,只恨不得钻进地底听庞金海好好说道说道。
洛承风在一旁面无表情,仿佛闻人志远的官声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太阳西洛又东升,天气逐渐转热。
银库里的污水已经快漫到膝盖,经过一夜的发酵,更臭了。
庞金海众人两天两夜水米未进,饿得头晕目眩,被这浓郁的臭气一薰,感觉三魂七魄都要出窍。
千红已经站不稳了,趴在叠起的箱子顶一动不动。
随从:“东家,不然我们还是出去吧,出去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在这污水烂泥里泡死,太憋屈了。”
庞金海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他冥思苦想了两日,细细回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踏入局中,逐渐发现——点铜成金术是一切的关键。
如果不是那个点铜成金术,他不会放松警惕让洛承风和柳飞鸿入局,他们便不会知道银库所在,这里的钱也就不会不翼而飞。
如果没有点铜成金术,他和徐平会按照以往的路数,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带着钱财消失,让千红背下所有罪责,保他和徐平无后顾之忧。
点铜成金,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自己本来是可以识破的。只是当时被闻人志远逼着要钱,情急之下才轻易着了道。
庞金海快把自己的头发都薅秃了,他向来依仗人心贪念设局诓骗,没想到这次居然被自己的贪念引入别人彀中。
他这回来京城原是想做一票大的,好从此金盆洗手,享一世富贵安稳。没想到最后不仅一毛钱都进不了口袋,之前几十年的积累也付诸东流。
早知就不让徐平去取之前的积蓄了。
积蓄……当时之所以取积蓄,一是为了多点出一些金子,更主要的,是因为自己和洛承风谈判被人听了去,大家以为钱庄不安全……当时洛承风在,柳飞鸿也在……
柳飞鸿……
柳飞鸿!!!
庞金海突然一阵鸡皮疙瘩,所有环节都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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