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县城的路上,天上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三十名分成六个小队,按照阿强的口令排成两个纵列行走在官道上,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包小包的。
虽然都是穷人,但穷家的锅碗瓢盆被子衣裳也都是要搬走的,上官槟也任由他们都带着,虽然这些东西日后也不会让他们带回京师,但阿强说日后行军也是要负重物的,这趟正好磨练磨练他们。
那些救灾队干活的,大多只带了吃饭的碗,有些带着被子,有些就连被子都没有,空着手顶着风雪跟在后面,一大群女人孩子不顾寒冷钻出窝棚,个个带着期盼的神情目送他们家里的男人出发。
上官槟站在官道边上,看着长长的队列从眼前走过,心里不禁有些自豪,走到正在整队的阿强身边问:“你看这些纤夫能全部走到县城吧。”
“大人,这些人都是劳作惯了的,刚给他们吃饱了肚子,我看只要不拿东西,半天就能走到县城了。”
上官槟点点头,让阿强继续整队。
纤夫拉纤都要一起用力,步伐一致,平日就听惯了口号,刚才阿强就简单的教了一次队列,他们便会按口令整齐行走,虽谈不上整齐划一,但比那些只会种田的农夫肯定要好很多。
这时,那个最先报名的那个钱小弟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子和另一个女人,合力将一口大锅放到他的背上,这口锅特别的大,与他瘦小的身材并不相称,锅一上身,他整个身子就往下弯,背都不能挺直,却依旧背着往队列后面跑去。
上官槟走到他身边,开口问他:”你一个人背这么大的锅干什么用?不嫌重吗,不如给其他人。”
钱小弟连忙站住回答:“大人,我、我就是留个念想,要是不准带,那我也可以不带......”
“你别停下,继续走。”上官槟与他并排往前走。
钱小弟连忙小跑几步,跟上队伍,然后小心地回答:“大人,这锅原本是我全家人吃饭的,爹娘兄弟姐妹,到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我瞧见这口锅,就还能记得他们,要是不行,我就留给我堂叔......”
“你堂叔没选上去救灾吗?”
“前阵子他被一个船东打的,伤到了骨头,怕是很难好全了,这边就不收他了。”
上官槟沉默一会,指指身后的谷雨对钱小弟说:“把锅给我书童。”
钱小弟以为是要把他的锅拿走,恋恋不舍的解下捆扎的绳子,又往后看看已经走出老远距离的窝棚,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谷雨接过大锅,上官槟指着自己的大车说,“放我车上吧,好走快点。”
又拍拍钱小弟的背,“你是好样的,不要忘本,你爹娘兄弟姐妹都在天上看着,你往后好好跟着本官做事,让他们看看你出息的那天。”
“是,大人。”钱小弟抹去夺眶而出的眼泪,哽咽着说。
......
窗外的落叶扑簌簌拍打着玻璃,天气预报果然很准,外面刮起了六级大风。
手机在实木桌面上震个不停,白芷儿第三次核对完采购清单,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
老宅屋顶的LED灯管在深夜里白得刺眼,笔记本电脑屏幕此起彼伏地闪烁着订单确认提示,发出躁动不安的滴滴声。
“好好,我知道了,就先把棉大衣两千件都给我好了。“她苦恼的挠着头发,用水笔在笔记本上重新写下一排数字。
屋子里突然传来咯哒咯哒的中跟皮鞋敲击地面声,江女士裹着香槟色羊绒披肩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
“你这样子要折腾到几点,自己身体都不知道爱惜。“她将保温杯放在女儿手边的桌子上,不由分说地拿起她正在写的本子。
“给我看看,你现在还差多少东西。“说完掏出一付老花镜戴上,手指从一行行物品名称和数字上滑落。
“这些东西你这样东买一点、西买一点,又麻烦,又不划算,来来,你位置给我坐。”老妈把女儿从椅子上撵开,毫不客气一一点开她的聊天界面,边看边摇头,“哎,倒底不是做这行的,哪里用得着这样。”
说完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翻飞,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一行行语句在对话框中发送出去。
白芷儿开始还想和老妈争辩几句,后面越快嘴张得越大,“啊,还能这样?哦,这我没想到哎!”
“那是,做生意你还想比得过我?”老妈得意地挑高了眉毛,嘴里不住的往下说:“你就是脑子别住了,其实你发货也是一批批发的,哪里用得着一下子都买齐的,哪有先问人家库存的,你需要多少告诉他们,人家自己会去调货......”
“啊,对对,还是妈妈你厉害!”白芷儿连忙拧开保温杯盖子,狗腿的捧给老妈,一股枸杞的甜味混杂着参片的苦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给你喝的,我自己的水杯在我房间里,你去给我拿来好了,顺便给我笔记本也拿过来。”老妈目不斜视的看着屏幕,鬓发里的些许银丝在灯光下流转如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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