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得了，一整天没干别的。
希望能够给方以智留下好印象。
他却不知道，归去的马车上，方以智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从小到大，方以智其实是个很自傲的人，他学什么都很快，也喜欢学习，因此博览群书，没什么难得到他的。但在陈吉发面前，他就像是萤火之于皓月，感觉自己平日里思索的、见识的，没有任何一样是超越陈吉发的。
双方的知识储备，差距太大了！
普通的士子很难感受到这种差距，是因为他们平日里对这些问题思考不深，达不到理解陈吉发的高度。但方以智不同，他是明末最接近近代物理学的高级理论人才，对于陈吉发的理论，他理解最为深刻，知道能得出这些结论、证明这些理论需要多么巨大的努力，需要多么伟大的创新。
所以，直到回家，他脑子里都不断盘旋着陈吉发给他讲的几条公理，回忆着对方信手拈来的证明方法，简直是，精妙绝伦！
方才一整天都在交流，这会子静了下来，才惊觉这些公理和证明的方法，能解决许多之前留下的困惑。他来不及同家人打招呼，自顾自扎到了书房，摊开纸笔验算起来，越算眼睛越亮，越算越是兴奋。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陈吉发也同样忙了整夜，等第二日小憩片刻起来时，又听说有客人来访。
不会还是方以智吧？
陈吉发有些无语，连忙跑到门前，果真还是他，顶着黑眼圈，手里拿着一叠草纸。
“子安贤弟，又来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这几个问题，您千万要帮愚兄想想……”
好吧，陈吉发招揽人才的目的，看样子是有戏了。
不过，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王宝珠在家等了两天，没见到陈吉发给他写的拜帖，有些生气。陈小雨见她模样，就问起缘由。
“别提了，哥哥这两日与那方公子像是着了魔怔一样，看着就没空理你。要不咱们直接去找顾媚得了。”
“咱们两个女子，去歌楼怕是不妥。”
王宝珠嘴上说着不妥，心里还是跃跃欲试。陈小雨看出她眼神中的好奇，笑了起来。
“哈哈，如何去不得？你在江夏不也和洛芙玩的好吗？”
“那不同，洛芙时常来金口，又不是奴去歌楼。”
“怕什么，走吧。南京歌楼画舫众多，士子商贾又总喜欢去，你若不懂其中玩法，又如何能像男人那般做事？总之，去看看就是，别喝酒。”
王宝珠本就想去，如今被陈小雨这般说，便半推半就，换上儒生长衫。
这是她第一次男装打扮，别别扭扭弄了半天。
平日里她总是说熊韵芝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是，但真的轮到她自己穿上男装，才知道原来这么穿真是方便，比女装省事太多。
就是总觉得素面朝天很难为情。
因此，她又专门描画一番，让自己变成个粉雕玉琢、雌雄莫辨的帅气公子。
“你——！你——！”
陈小雨见着，不知该如何评价，只瞪大眼睛指着她。
就王宝珠现在这个模样，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出去勾搭别人家的小娘子，都能十拿九稳。
“怎样？帅不帅？”
颜狗王宝珠得意洋洋，土狗陈小雨立刻不干了。
“我也要画，自私鬼！站你旁边显得我好丑。”
“哈哈，姐姐给你画就是。”
王宝珠很开心，笑嘻嘻帮陈小雨重新画好眉眼，这下子就变成了两个帅公子。
她还十分细心将耳洞用粉遮了，又用平日里积攒下来处理睫毛的细碎绒毛沾了假胡子，看起来就更像男人了。
“啊呀，巧夺天工，这简直是易容术了！”
“好歹姐姐也是专业的。”王宝珠得意道，“而且你哥也总会有些点子。真不知道，他个大男人也不化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他呀，啥不知道？”陈小雨习以为常，“走吧，就这妆容，说不定让顾媚爱上咱们。”
“哈哈，你就扯淡吧。”
两个丫头嘻嘻哈哈出了门，迈着方步，摇着折扇，远看真是两位翩翩公子，惹得不少采买丫鬟和婆子侧目连连，就连好些个公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王宝珠第一次这样玩，有些羞臊，陈小雨就大胆许多，还能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儿瞪回去。
“有些不正经的喜欢男人，你的凶一点。”陈小雨传授经验道，“女人倒是无所谓，就算扑上来最多也就是个误会。”
“还是有些羞。不过这般行走在外面可真是方便呀。也不用躲着藏着。”
“那可不。所以我觉得哥哥是对的，女子就该这样在街上走。若是在金口，都不用男装。”
“金口也没这么多帅哥。码头上的糙汉子，可丑。”
“哎呀，那你可得小心了。南京这些帅哥，不仅长得帅，嘴还甜，动不动出口成章，小心别陷进去。”
“哪能？姐可是有相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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