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里晾了好些天的郑唯真,躲在自己院子里提心吊胆着。
背上的伤口已消肿结疤,她担心伤好就会迎来家人审判。
她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可以让发生过的事变得合情合理。
这两日她更是心神不宁,果然,母亲派人来传她去正堂。
去正堂,而不是去瑞和院。
这意味着母亲再也不会跟以前一样,顾及她的面子。
而是真的要全家来决定她的去留。
真的来真的了。
郑唯真白了脸,再无昔日的孤傲自信和倔强,只有心底生恐慌。
来到屏退了下人的正堂,她跪在父母跟前,哭着认错。
郑唯秀也跪下,说自己不该和大姐吵架打架。
郭氏让她起身,庶女的这点错,已经领罚不计。
但大女儿从根底上的错,不是打两鞭跪一下就能过去。
看不得家里的好有人与她沾光,享了妹妹带来的荣耀却看不得她优秀。
心里无父母,更无兄弟姐妹,唯有她自己。
毫无孝义,只当这个家是供养她的器皿,只用于索取,其他一切跟她无关。
谁欠的她?
郭氏一想到那日这女儿对她怒喊她偏心,埋怨家人孤立她,就心火起。
做母亲的偏了她这个白眼狼十六年她忘了。
妹妹回来半年为家里付出这么多,居然都容不得她对妹妹好。
说家人孤立她,从来就是她在排斥家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结果怪到家人头上来。
如此左性的女儿,再这般下去还得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大女儿尚未对家人和别人造成不可逆的祸害。
她看着难得低头认错的女儿不为所动。
“多的我就不说了,说多也未必入耳。”
当着全家人的面,郭氏肃脸说道:“家门越是显赫荣耀,家风越要自查自律,俗话都说建城不易毁城旦夕,这道理凡是能延续的世家大族都懂。”
“不懂的,或者说懂却做不到的,最终会从云头坠落,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我们郑家,自然不能做这样的短命世家。”
出身大族的郭氏,对家族延续的宗旨,比之武安伯更通透。
对这个大女儿,她并非没努力教导过。
就算她病重之时,都没有放弃去掰正她,就连自己母亲也都费了不少心思。
屡次恨其难教,但到底没真不理了她。
本以为退亲后这个女儿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好歹了。
结果三重大喜那日,暴露出来的性子让人心惊。
且还拒不认错,埋怨父母顶撞父母。
她容不得庶妹说她一句,自己对父母无礼却理直气壮。
这等心性,留家,不但影响一家和睦和谐。
还有其他隐患。
天知道她知道这女儿竟然生出恶念时,有多心寒。
嫁出去,也未必是好事。
自家都教不好的女儿,难道去别人家就能变好不成。
结亲是结两家之好,可不是结仇。
所以郭氏决定送这个女儿去岳山:“不送你去思过宫,你就在你妹妹自小长大的凌云观清修,养养你的性子。”
“改得好,有你回来的时候,改不好,你就在那道观住着,郑家的名声不能因你给毁了。”
郭氏话落,郑唯真当即摇头。
她哪里愿意去道观清修,她哭着求饶。
但郭氏置若罔闻,“这个决定虽说是我与你父亲共议,但家中兄弟姐妹,你问问哪一个会反对?”
“你一直以来对他们是什么态度,人人心里都有数。”
她对这个大女儿的失望,已经积攒太多。
郑唯真不敢问,她知道自己同家中姊妹情感淡薄。
根本没有过真心相对的时候。
他们不会帮她。
对她包容最大的母亲,如今也冷漠得不复从前。
她跪地痛哭,求父母不要这样对她:“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我以后孝顺你们,和睦姊妹,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我说到做到,父亲,母亲,求你们不要送我去道观!”
她要是被送走,必定难以归家。
她没有妹妹那样的本事,也没有妹妹那么得人心。
她会被家人就此遗弃。
就如右相家的嫡长女,京都的人都会当人死消失。
无人惦记她,无人心疼她,无人需要她。
意识到这些,郑唯真才知道,自己有多微不足道。
武安伯是个对孝道奉行得最彻底的人,虽然曾经孝错了人。
大女儿这暴露出来的孝义缺失,对他来说是绝不可原谅之错。
要不然他也不会毫不留情的执行家法。
所以迟来的认错,他认为是想逃避惩罚的手段。
“不用多说,你就该去凌云观吃吃苦,娇养你十几年,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儿,是我郑家不修。”
“从今往后,必须整顿家风,郑家子孙可以没多大出息,但绝不能不忠不孝不义。”
作为一家之主,这一锤就定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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