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完全散去,任逸反手扣上松动的窗栓。
青铜灯残片在案几上幽幽发亮,昨夜从剑冢带回来的尘土正沿着灯座浮雕缝隙簌簌滑落。
他屈指弹开沾在睫毛上的霜花,混沌灵瞳流转的暗金色光芒笼罩住整个灯盏。
“咔嗒。”
灯芯突然爆出火星,惊得檐角冰棱坠落三寸。
任逸后颈寒毛倒竖,瞳孔里映出灯座内部交错的青铜机括——那些形似星图的纹路正在缓慢重组。
他伸手要抓镇纸压住躁动的残片,指节却被骤然暴涨的青光灼得发烫。
“师兄又在折腾什么呀?”苏婉儿的声音混着冰糖葫芦的甜香撞进来,却在门槛处硬生生刹住。
她眼睁睁看着任逸整个人被青芒掀飞,后背撞上墙壁时震得博古架哗啦啦倒下来半架典籍。
任逸咳着血沫撑起身子,掌心里的护心镜烫得能烙熟鸡蛋。
混沌灵瞳不受控制地扫过满地狼藉,突然凝在翻开的《天玄志异》插画上:十二盏青灯环绕的祭坛中央,赫然刻着与青铜灯底座相同的星纹。
“别碰!”他喝止要扑过来的少女,咽下喉头腥甜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方才被弹开时捕捉到的灵力轨迹,竟与昨夜在剑冢残碑上看到的剑痕走向完全重合。
案几上的青铜灯残片突然悬空翻转,露出底部被铜锈覆盖的篆文——那分明是星痕剑诀第三式收势时剑尖划出的弧度。
苏婉儿蹲在满地碎瓷片里扒拉出半块杏仁酥,腮帮鼓动时发间草叶跟着晃:“掌门说秘宝关联宗门千年气运,可我看这破灯连师兄都打不过。”她突然瞪圆眼睛,沾着糖霜的手指戳向任逸腰间玉牌,"快看!
渗血的'玄'字褪色了!”
任逸猛地攥住玉牌。
昨夜突破时冲开的膻中穴突突跳动,识海里尚未稳固的星图竟与青铜灯投射在墙面的光斑渐渐重叠。
他忽然想起暗河尽头青灯熄灭时,刘瑶剑穗扫过灯柱的轨迹——那分明是太上忘情诀起手式!
"婉儿,去藏经阁取《璇玑要术》。”他并指抹过星痕剑刃,血珠滴在青铜灯上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地砖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星芒,"要三百年前那版手抄本。”
少女提着裙摆窜出门时,任逸正将护心镜按在灯座凹陷处。
镜面倒映的星图突然活过来似的开始流转,他瞳孔里的金光暴涨到极致,看见青铜内部无数细如发丝的灵力正在编织成锁——而那锁芯的形状,赫然是刘瑶腰间新挂的青铜铃铛。
“找到了!”苏婉儿撞开门的瞬间,任逸袖中飞出的银线精准缠住她怀中的古卷。
泛黄的纸页在灵力激荡中自动翻到第三百零七页,残缺的星象图与墙面的光斑严丝合缝。
任逸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护心镜表面爬满冰裂纹。
混沌灵瞳强行解析古卷密文的代价,是七窍都渗出血线。
但他死死盯着正在融化的青铜灯残片——那些流淌的铜汁在空中凝结成新的星轨,与剑冢上空的灵气旋涡遥相呼应。
“师兄你的眼睛..."苏婉儿带着哭腔摸出止血散,却被骤然炸开的灵力场掀翻在地。
任逸染血的指尖正沿着古卷上的星轨游走,每划出一寸,怀中的玉牌就褪去一层血色。
当最后一道轨迹闭合时,整个房间的星芒突然收束成线,笔直刺向剑冢方向。
护心镜"当啷"落地,镜面映出刘瑶被风暴撕破的袖口——她腕间浮现的星痕,正与任逸掌心消退的灼痕一模一样。
星痕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任逸抹去糊住视线的血污,看见青铜灯残片彻底融化后露出的玉珏上,浮动着与暗河青灯同源的古老篆文:
【星轨重启时】
窗外的雪粒子突然凝在半空,任逸左手按在《璇玑要术》第三百零七页的星轨图上,右手指尖正沿着青铜灯融化的轨迹游走。
冰裂纹从护心镜蔓延到案几,他后颈突然炸起细密的刺痛——混沌灵瞳自动解析出的古老行气路线,竟与膻中穴未愈的暗伤完美契合。
“天璇倒转,地煞归元。”任逸默念着残卷上的古咒,将星痕剑气裹着灵力缓缓注入玉珏。
原本灰扑扑的玉璧突然浮起蛛网般的金线,那些暗河青灯上见过的篆文在玉面游走,竟主动缠绕上他的指尖。
苏婉儿蹲在墙角数着崩落的铜锈,突然看见师兄鬓角凝出冰晶:“你的灵气在倒流!”话音未落,任逸袖中的星痕剑突然脱鞘钉入房梁,剑柄上悬挂的青铜铃铛疯狂震颤。
玉珏表面金线化作狰狞的触须,顺着任逸手臂经脉直窜心脉。
“不对...这功法..."任逸喉头涌上铁锈味,混沌灵瞳映出自己周身穴道正在逆向吞吐灵气。
玉珏仿佛活过来的饕餮,将他试图撤回的灵力撕扯成碎片吞食。
案几上的《天玄志异》无风自动,翻到记载着"噬灵反噬"的残页时,墨迹突然化作黑雾缠上他颤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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