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剑残片在谢燕掌心烫出一道红痕,她借着幽蓝的磷火展开泛黄的玉简。
御苍生剑尖挑着半截蜡烛,蜡油滴在供桌龟裂的缝隙里,凝固成浑浊的眼睛。
"丙寅七对应的该是枉死城司狱。"谢燕指尖划过玉简上晕染的墨迹,青砖地面突然窜过三只衔着纸钱的灰鼠,"但门环上的血迹分明指向转轮殿。"她抓起供桌上半截断香,在青砖上画出两个重叠的八卦方位。
御苍生用剑鞘扫开蛛网,青铜护腕撞在柱础上发出闷响:"预警网符纹反写,说明这里是地府暗桩。
黑衣人特意伪造丙寅七的线索..."他突然顿住,剑柄暗格弹出的铜镜映出谢燕苍白的脸。
"那为何转轮殿的檀香味会混着孟婆汤的腥气?"谢燕踢开陶罐,罐底香灰在磷火中爆出几点猩红。
她扯断腕间红线,七枚铜钱叮当落地,竟摆出个倒悬的北斗阵——这是他们在奈何桥追踪时从未出现的卦象。
御苍生蹲下身时,屋顶横梁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三十六个铜环无风自动,却在即将相撞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强行定住。"你太依赖卜卦了。"他捡起两枚铜钱按在八卦缺口,"三天前在刀锯地狱,正是你算错的方位害我们差点..."
谢燕猛地站起来,后腰撞翻了腐朽的牌位架。
写着"阴驿丞"的灵牌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半张盖着阎罗印的公文——日期竟是他们闯入地府那日。
她呼吸突然急促:"从孽镜台开始,每次我说有异常你都说是幻觉。
上元节那场阴兵过境,明明该往东..."
"往西才能避开噬魂风!"御苍生剑穗上的玉坠突然炸开裂纹,这是遇到致命危险才会触发的护身咒。
他本能地将谢燕拽到身后,剑锋却挑破了玉简边缘,半片金箔飘落时显出截然不同的鬼画符。
两人同时僵住。
谢燕盯着金箔背面若隐若现的转轮王印,耳畔响起七天前孟婆舀汤时的嘀咕:"真亦假时..."她忽然抓住御苍生的剑刃,血珠渗进剑身龙纹:"你敢用辨真诀吗?"
御苍生反手扣住她腕脉,青铜铃突然齐声轰鸣。
本该被拔掉的铃舌从梁上暴雨般坠落,在青砖地面拼出个狰狞的"囚"字。
陶罐里温热的香灰此刻变得刺骨,谢燕这才惊觉——所谓余温,不过是噬阳蛊在蚕食生气。
"你总把退路算作阴谋。"御苍生扯下染血的护额缠住她手掌,铜镜里映出屋顶正在消散的替身纸人。
但谢燕已经挣开他的束缚,捡起裂开的灵牌抵住心口:"那就各验各的。"
当辨真诀的金光没入灵牌时,供桌上蜡烛突然爆出七重鬼影。
谢燕看着玉简在火光中浮现出第三层暗纹,铜钱剑残片突然凌空竖起,直指御苍生背后微微鼓动的衣襟——那里藏着三天前他从牛头马面手中夺来的"证物"。
磷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磷火熄灭的刹那,御苍生剑柄上的夜明珠骤然发亮。
冷光里,谢燕攥着灵牌的手正在渗血,铜钱剑残片悬在两人中间微微震颤。
"等等。"御苍生突然按住她捏诀的手腕,"用阴烛照第三根房梁。"
谢燕怔了怔,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铜钱边缘。
当铜钱泛起青光时,他们头顶传来纸张撕裂声——三张替身符正黏在蛛网上燃烧,灰烬里露出半截朱砂画的锁魂印。
"三天前牛头马面追到刀锯地狱时..."御苍生用剑尖挑起燃烧的符纸,"这种锁魂印出现过。"
谢燕猛地转身,玉简第三层暗纹在血光中清晰起来。
她突然抓起供桌上的蜡油抹在灵牌裂缝处,阎罗印公文上的日期突然扭曲成"丁卯三",正是他们闯入地府第七日遇到的凶煞方位。
"你看这个。"她把铜钱按在玉简边缘,原本晕染的墨迹突然收缩成细线,勾勒出半张地府暗道的走势图。
御苍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图中标注的逃生口,正是上元节那夜他亲手封死的密道。
屋外传来瓦片碎裂声,御苍生反手甩出剑穗上的玉坠。
青光炸开的瞬间,三十六个铜环齐声嗡鸣,在西北角的立柱上拼出个残缺的"狱"字。
"丙寅七对应的确实是枉死城。"谢燕的声音突然发颤,"但丁卯三对应的转轮殿..."她将裂开的灵牌翻转,背面用香灰写着"阴驿丞"的位置,赫然盖着转轮王的私章。
御苍生的青铜护腕突然滚烫,这是遇到直属上官才会有的感应。
他扯开衣襟,三天前夺来的"证物"从怀中掉落——半块刻着转轮殿纹样的腰牌,边缘却沾着枉死城特制的锁魂胶。
"预警网符纹反写不是地府暗桩的标记。"谢燕突然用断香在青砖上画出倒悬的八卦,"是判官级以上才能接触的..."她话未说完,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个三尺见方的暗格。
御苍生抢先劈开暗格表面的禁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张人皮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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