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勃东突围
从仁安羌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逃亡中幸存下来的人们,
历经数日艰难的行军,
终于抵达了通往曼德勒的必经之路——皎勃东。
当时,古之月正弯腰啃食着半块硬邦邦的饼干,
突然间,他的钢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发出嗡嗡的响声。
他惊愕地抬起头,
只见腐叶堆里渗出的潮气与硝烟味一同钻进了他的鼻腔,
而二百米外的竹林中,
突然爆发出一阵密集的日式武器的点射声。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
瞬间掀飞了古之月脚边的碎石,
其中几颗子弹更是擦着他的小腿飞过,
留下了三道狰狞的血痕。
“狗日的缅佬!”
孙二狗的河南话中带着一丝哭腔,
他惊恐地抱着那支汉阳造步枪,
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旁边的土坑。
他的枪管上还挂着半片翠绿的竹叶,
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不堪。
“打从晌午就一直跟着咱们,
这会儿可算下死手了!”
孙二狗一边嘟囔着,
一边紧张地观察着竹林里的动静。
古之月心中暗骂道:
“这群败家子,真是太没有作战经验了!
那么远就瞎开枪,简直是浪费弹药啊!
虽然目前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但却把我们死死地压在这树林里,
让我们根本无法动弹。
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赵大虎见状,二话不说,
立刻操起那挺歪把子机枪,
对着竹林就是一阵怒吼般的扫射。
只见弹壳像雨点一样不断地蹦落在古之月的钢盔上,
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窘境。
“二虎!压着左边打!
别让这帮犊子摸过来!”
赵大虎的东北话里夹杂着浓重的痰音,
他一边大声呼喊着,
一边用枪托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肩窝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与子弹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怖氛围,
让人听了不禁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吕老四突然从右侧的灌木丛中滚了过来,
他的贵州话带着明显的喘息声:
“连长!
咱剩不到二十发子弹了!
歪把子的弹仓也快空了!”
他胸前的弹匣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瘪地贴在胸口,
仿佛在诉说着里面弹药的匮乏。
而那刀刃上,还沾染着半片缅人服饰的彩布,
那鲜艳的色彩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半小时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短促冲锋所留下的痕迹。
古之月紧贴着潮湿的岩壁,艰难地抬起头,
目光穿过茂密的竹林,
落在了暮色中若隐若现的黑影上。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些晃动的身影,
心里暗暗叫苦:
至少有三十个缅人端着三八大盖,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火舌像毒蛇的信子一样不断吞吐,
随时都可能喷出致命的子弹。
突然,左侧传来吕老四惊恐的贵州话惊叫:
“他们从后头包过来了!
妈呀,这是要包饺子啊!”
这声惊叫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每个人的神经都像被拉紧的弓弦一样,一触即发。
“都别慌!”
古之月强作镇定,
他迅速扯下急救包,熟练地缠在被竹片划伤的腿上,
同时用低沉的苏北话喊道,
“数过没?对面有多少支三八式?”
“俺瞅着有三十多支在喷火!”
赵二虎一边换着弹匣,
一边粗声粗气地吼道,
“剩下的估摸拿的是弓箭和大刀!”
就在这时,孙二狗突然捅了捅古之月,
急切地指着右前方的土坡:
“连长,您瞧那边!”
古之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洒在一个头戴羽毛头饰的缅人身上。
那缅人正挥舞着长刀,
嘴里还不停地用缅语吆喝着,
显然是在指挥其他缅人进行包抄。
头目腰间挂着个牛皮弹匣袋,
棱角分明的轮廓 ——
是日军南部手枪的制式弹匣。
古之月心里一沉,
突然扯下领口的灰布,
撕成条绑在枪管上。
孙二狗瞪大眼睛:
“连长您这是?”
“假投降。”
古之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把枪举过头顶,走直线,懂不?”
他冲李满仓使眼色,
山东大汉立刻会意,
悄悄将两颗手榴弹的保险盖拧开,
藏在袖口。
当古之月举着绑了白旗的步枪站起身时,
密集的枪声骤然停歇。
缅人们的枪口跟着他移动,
空气里浮动着紧张的喘息声。
他走了七步,看见头目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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