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旅局要是知道咱们搞封建迷信活动,能把客栈招牌都拆了。”我踢开脚边的碎石,“上次你挂在屋檐下的黑驴蹄子,被游客举报成‘宣扬恐怖元素’,害我写了三页检讨。”
“矫情!”胖子把板栗壳弹进溪里,惊起一团萤火虫,“要不整点机关?用竹子做个翻板陷阱,掉下去的人——”
“掉下去骨折算谁的?”我抄起根树枝在地上戳出个窟窿,“听我的,藏点雨村特产。去年晒的笋干、陈阿婆酿的梅子酒,再弄些手工竹哨......”
“没劲!”胖子一屁股坐在石墩上,震得背篓里的艾草簌簌掉渣,“游客就爱看刺激的,你搞这些土特产,还不如让他们直接逛超市。”
小哥突然开口,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夜枭:“竹林第七棵老竹,竹节里有竹筒。”他抬头望向墨色的竹林,月光在竹叶间筛出细碎的银斑,“二十年前,三叔藏过东西。”
胖子立刻蹦起来:“瞧瞧!还是小哥懂行!说不定是什么失传的......”
“别做梦了。”我把最后几根艾草塞进背篓,“三叔当年藏的八成是偷来的酒。先说好,这次谁都不许整幺蛾子,老老实实准备正经藏宝。”
胖子撇着嘴嘟囔,脚下却不慢,跟着小哥往竹林深处走。月光浸透他宽大的背影,恍惚间竟像极了那年在墓道里,举着工兵铲横冲直撞的模样。
竹林里黑黢黢的,月光漏下来跟撒了把碎银子似的。小哥刚伸手薅开竹子,胖子就扯着嗓子喊:“闷油瓶今儿变寻宝雷达了!耳朵比土拨鼠还灵!”
那老竹节“咔嗒”一响,胖子跟抢食的二哈似的扑过去抠开竹节,扒出个蜡封竹筒。“我去!”他抖开里头的纸片子就骂,“吴三省这老小子,三斤老村长都要赊账!”转头把纸片子甩向小哥,“你发小这尿性,指定随你三叔!”
我踢开脚边个烂陶罐,里头黑黢黢的药渣子都发霉了。小哥蹲下身扒拉出个牛皮袋,胖子捏着鼻子凑过去:“哟,张半仙又要炼仙丹了?这味儿跟我的汗衫有一拼!”说着揪起片草药,“这破叶子能当宝?闻着像胖爷我三天没洗的袜子!”
小哥把草药塞回袋子,冷不丁从竹根底下摸出个锈铁盒。胖子眼疾手快抢过来,铁盒里爬出条蜈蚣,吓得他蹦起三尺高:“闷油瓶你属蜈蚣的?摸啥都带活物!”我瞅见盒底印着“雨村供销社 87年”,胖子挠着后脑勺嘟囔:“得,闷油瓶变破烂王了。”
正闹着,小哥突然抬手往树梢指。胖子顺着看过去,破鸟窝里滚出颗野鸡蛋,当场叉腰大笑:“张观鸟!这蛋是不是你跟老母鸡唠嗑顺的?”他把蛋揣进兜里,“得嘞,今儿雨村神蛋归胖爷我管销!”
竹林深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胖子嗷一嗓子躲到小哥身后,手里还攥着根断竹竿:“张辟邪!快显灵!”结果窜出来头老山羊,正啃着胖子掉的酒单纸片子。他踢了山羊屁股一脚,转头又冲小哥乐:“成,你还会引羊术,改明儿开个动物园!”
胖子踹了山羊屁股一脚,那羊“咩”地叫着撞断根竹子。竹叶扑簌簌往下掉,他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得整点小崽子们稀罕的玩意儿!”
我从草窠里捡起块花纹石头,刚想说这能当“雨村陨石”,胖子已经扑到溪边的泥地里,扒拉出团黑不溜秋的东西:“看!琥珀!里头保准有恐龙蚊子!”仔细一瞅,是块裹着草茎的树脂,还沾着半只死蚂蚁。
小哥蹲在芦苇丛里,摸出个完整的田螺壳。胖子抢过来就往嘴边送,吹出的气漏风,倒像驴放屁。远处几个夜钓的村民举着电筒照过来,骂咧咧喊:“谁家驴跑竹林里了!”
“得整点带响的。”胖子抹了把嘴,突然盯上棵歪脖子树。他手脚并用爬上去,摇得树杈“嘎吱”响,鸟窝噼里啪啦往下掉。除了几根鸡毛,还真砸出个铜铃铛——锈得跟长了绿毛似的,晃一晃“叮铃当啷”响。
“这行!”我把铃铛系上红绳,“就说雨村护林仙的法宝。”转头看见小哥不知从哪摸出串野莓,红得跟血珠子似的。胖子一把抢过:“这能染指甲,小丫头片子指定喜欢!”
正折腾着,竹林外头传来熊孩子的尖叫。三个娃举着萤火虫灯冲进来,领头的小崽子指着胖子喊:“胖叔叔又偷鸡!”胖子举着铜铃铛晃悠:“去去!今儿给你们藏宝贝!”说着往树洞里塞了把鹅卵石,“这是能许愿的龙蛋!”
等娃们欢天喜地跑开,胖子擦着汗嘟囔:“累死我了。明儿挂个牌子:雨村迪士尼,门票五块,童叟无欺!”小哥默默把野莓串挂在竹枝上,月光一照,红果子像串小灯笼。风一吹,铜铃铛和着虫鸣,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我们仨摸黑往竹林更深处钻,胖子的胶鞋踩进泥坑,“咕叽”一声拔出来时带起半截蚯蚓。“有了!”他突然扒拉开片蕨类植物,底下埋着个豁口的粗瓷碗,里头结着层发白的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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