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过去了，齐玉用尽了所有关系，想尽了所有办法，终究还是没有找来资金。甚至，己没有钱来承担利息了。所有的努力，只印证了一句话，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难得。
电话里，齐玉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但核心问题只有一个，没有资金，只能是关闭厂子了，老赵就听着。和喝了酒的人说话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人家说清醒了，或者是睡着了。另外一个就是电话没有电了。直到那面没有了声响，老赵也给自己的手机插上充电线。
好久没有睡自家的硬板床了，躺在床上，一时竟然有些不适应，烙得慌，倦意也没有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干啥，任老师那又去不了。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还不如出门上外面去溜达一圈，透透风。
西北的春秋季节，昼夜温差是比较大的，虽说出门的时候加了外衣，坐在林荫小道上还是有丝丝凉意。街道依旧，依然是车水马龙，沿街的铺面依旧，依旧是霓虹闪烁。只是摇曳的树枝，不知不觉又大了一个年轮，不知不觉绿了枝头的树叶，已被秋风染上了颜色，有的金黄，有的深红。无声地诉说着季节的轮回，一阵微风吹过，就有几片树叶晃晃悠悠地掉下来。
街上行人不多。偶有人经过，大多都是散步后回家的人，施施而行。明天就是国庆节，也是C市人一年中出行的最后一个小高峰，准备出行的人都在准备着行囊，反而冷落了与自己厮守的地方。
忽然就有些想老周了，还有外孙。每次打电话老周都笑哈哈的，脸上红润了，中气也足，自己说恢复的不错，私下里问过女儿，回话是好着呢，但毕竟是开膛破肚的事，老周又一向争强好胜，去了肯定闲不住的，老赵就有些后悔让她去了Q市。还有小外孙，越大越皮越鬼灵精，老周又一向溺爱，能不能管的住。
不能不想齐玉的事。虽说是与己关系不大，但毕竟朋友一场，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些固执，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做到完美，可世上的事情，不是你付出了，努力了，就会有自己想要的回报。回报这个东西，也是很有意思的，有的是过程，证明你曾经做过这些事情，有的是结果，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有些是积累，更多的则是教训。佛祖说，放下。齐玉就是有点放不下了。
人就这么一辈子，欲望就像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失去得越多。学会放手，甘愿舍弃，才能真正的得到。得与失，只是相对而言。认为得到时，或许正在失去。觉得失去时，也许正在得到。凡事看淡一点，想开一些，一切随缘，随心。无意于得，就无所谓失了。
反过来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那些年，也不是如齐玉一般的苦苦支撑着吗。只不过，今天的齐玉，就是昨天的自己罢了。而且，越是这种时候，所谓的当局者迷，是越不听劝的。其实，也不是不听劝，而是没有办法停止，总以为自己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罢了。到山穷水尽了，四面楚歌了，也就不得不放下了。
还有钱志东。不管是他还是吴丽用了什么办法，都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好多的时候，人首先要考虑的是自身的利益，这是本性。虽说是任老师提醒自己，吴丽这个人做起事来有些不择手段，但能够穷尽自己所有帮助钱志东，也是值得高看一眼的，患难之交，不就是在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有人给些温暖，有一双拉自己一把的手吗？
任老师一直没有联系。小屈回来了，想必是母子俩还有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从七月初就说的一起出行眼见着是走不成了，还不如回农场去，至少，那里还有人和自己说说话。
胡思乱想了一阵，无非就是无所事事罢了。自己想的，毕竟只是自己的感觉，当事人是怎么想的，无从知道也左右不了，想这些，就是打发惆怅罢了。
抬腕看了一下手环，快十一点了，又摸手机却是不见，想了好一阵才记起放在家里充电了，老赵就感慨：真的老了。
进了门，就听到手机固执地响着，不用猜，这个时间打电话的大多是任老师。
电话接通，任老师就问：“半天不接电话干嘛呢。”
“出去溜达，忘了带手机。”
“你怎么不把自己忘了？”任老师埋怨。
“你儿子呢？”
“找同学去了。”
“胡杨林是看不成了。”
“嗯，回来不打招呼，来了又不着家。”
“我明天先回农场了。”
“也行，他也没有说待几天。要不，你不去了吧。他每次回来说是回家，白天晚上都不见人影的。”
婆婆妈妈地说着，心里就多了些宁静，也有了睡意。
……
第二天一早，老赵还是回了农场。
因为有节日订餐，朱会计一大早也来了。看见老赵来了，就问：“赵叔，你不是要出去吗？”
“不去了，别人有事。”
“那怎么办？西厢房安排了客人的，还天天有。你也没办法休息。”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去外面转一圈就回去。”
说着话，又来了一波客人，却是一家老小十几口子。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三对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还有大小五个孩子，定的还是正房，有了孩子，院子里就喧闹了。
小朱说，这是一大家人，订了十五斤羊肉，两只鸡，中午晚上二顿，报价二千元，老朱就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接待的事情，实际是小朱一手操办的，并不是按单点菜。而是按羊肉和鸡的价格，过节期间优惠价，一斤羊肉八十八元，一只鸡一百八十元，加几个时令凉盘，带家常面食和米饭。
老赵去羊圈转了一圈，回来院子也没有进，给门口招呼人的小朱打了个招呼就开车走了。老于几个还约着打牌呢。
善用兵者蓄其怒，善为政者积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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