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只青紫色血管虬结的手,喉咙发紧。
白雾里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像有人拖着铁链在地上刮擦。
任仁的后背抵着我,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可那温度正在飞快流失——他在发抖,从后颈到指尖都在抖,却还是把我护得严严实实。
"小心!"玄风长老的喝声突然炸响。
我眼前一花,那只手的指尖刚要碰到任仁后颈,整座古寺突然像被揉皱的纸页般扭曲。
我胃里翻涌着恶心,被一股蛮力拽进黑暗里。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我们站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中,四周像浸在墨汁里,只有脚边隐约能看见青灰色的岩石地面。
"这是......"任仁转身扶住我,他的指腹蹭过我手腕,沾了一手冷汗。
玄风长老咳嗽两声,从袖中摸出青铜罗盘。
罗盘中心的指针疯狂旋转,红漆木框上的八卦纹路泛着暗黄的光:"邪影君主的困灵阵。"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那老东西怕我们坏他好事,用术法把咱们困在这方小世界里了。"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突然注意到脚边有幽蓝的光在闪烁。
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地面——那些光竟是刻在岩石里的符文,每一道都像活物般扭动,和我在任家古籍里见过的镇灵阵图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处倒转的笔锋。
"这些符文......"我抬头看向玄风长老,他已经凑过来,鼻梁上的老花镜反着光。
"是困阵的枢机。"他用指甲在其中一道符文边缘划了划,石屑簌簌落下,"若能破了这组符文,困阵自然不攻自破。
但......"他的眉峰拧成结,"这些符文被邪力污染了,需要用干净的阳气引动。"
"我来。"任仁立刻伸手,却被我抓住手腕。
他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话筒留下的,此刻却热得烫人。
"你的阳气太燥。"我摸出颈间的玉坠——前一刻还烫得灼手的玉坠,此刻竟凉得像浸过冰水,"这玉坠是我奶奶用雪山寒玉雕的,能引净阳。"
指尖刚贴上符文,玉坠突然发出蜂鸣。
那些扭动的纹路猛地静止,幽蓝光芒大盛,在我们周围连成一个半圆。
玄风长老的罗盘"咔"地一声裂成两半,他瞳孔骤缩:"快!
趁邪力还没反应过来——"
"嗷!"
一声尖锐的嘶吼截断了他的话。
黑暗中翻涌起黑雾,成百上千道青灰色影子从中钻出来。
它们没有脸,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嘴,露出尖牙;指甲有三寸长,泛着腐绿色的光,正对着我们的方向伸直了手臂。
"灵傀!"玄风长老踉跄着后退,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符拍在地上,"是用横死之人的怨气养的!"
任仁把我往身后带了两步,他的手指掐进我手背,力气大得几乎要掐出印子。
我这才发现他额角全是汗,连睫毛都沾成了一簇:"离月,你继续破符文。"他的声音发哑,"我和玄风长老拦着。"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灵傀已经扑了过来。
任仁不知道从哪摸出把银质短刀——那是之前在古宅里找到的镇邪器,此刻正泛着冷光。
他挥刀划开一道弧,银刃擦过灵傀的手臂,冒起青烟,却只让那东西晃了晃,反而更凶猛地扑上来。
玄风长老的黄符烧得噼啪响,可灵傀太多了,像潮水般漫过符阵。
我看见一张青灰色的脸贴上他的后背,指甲已经刺破他道袍的布料。
心尖猛地一缩,玉坠在掌心发烫——这次不是灼烧,是一种熟悉的温热,像有活物在血管里爬。
"离月!"任仁的短刀被灵傀撞飞,他反手拽过我的手腕,"先躲——"
"不行。"我甩开他的手,玉坠的热意顺着血管窜上指尖。
那些符文在我眼里突然变得清晰,每一道裂痕,每一处倒转的笔锋,都像刻在视网膜上。
我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渗进嘴里,抬手按在最大的那道符文上:"玄风长老!
口诀!"
"乾三连,坤六断!"玄风长老的声音带着颤,他被三个灵傀缠住,道袍下摆已经被扯碎,"震仰盂,艮覆碗——"
玉坠的热意炸开来。
我眼前闪过一片白光,那些符文突然开始旋转,像被风吹动的经幡。
灵傀们发出尖啸,离我最近的几个竟被符文的光撕碎,化作黑雾消散。
可更多的灵傀从黑暗深处涌来,它们的指甲刮擦着岩石,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任仁被两个灵傀按在地上,短刀不知滚到哪去了。
他拳打脚踢,却像打在棉花上,灵傀的身体穿过他的拳头,指甲在他脖颈划出血痕。
我喉咙发紧,指尖的符文突然一顿——刚才那股热意消失了,玉坠重新变得冰凉,像块死物。
"离月!
快!"玄风长老的符咒快用完了,他颤抖着摸出最后三张,"再拖半刻,困阵就要和邪影君主的本体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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