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交织着恐惧、憎恶、绝望以及疯狂,五官扭曲,仿佛阿凡是什么会带来厄运的怪物。
阿凡的父亲,一个瘦削男人,畏缩地站在一旁。
他浑浊双眼中充满恐惧、挣扎、懦弱和愧疚。
他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儿子,眼神中闪过不忍。
但转瞬间,这丝不忍就被更深重的恐惧、自私和绝望淹没。
“把他交出去……把他交给‘黑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男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每一个音节都浸透着绝望和无奈。
为了在这巢都底层多苟延残喘几天。
为了那一口掺杂着工业废料的合成营养膏,为了那一点点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
他们选择了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将他推向那艘象征着痛苦与死亡的黑色巨船。
刺耳的警报声混杂着黑船重力引擎启动的低沉嗡鸣,在巢都底层街道上回荡。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他们身着漆黑甲壳盔甲,头戴骷髅头盔,目镜闪烁红光,手持光枪,如同地狱走出的死神。
人群骚动,尖叫、哭喊、祈祷声混杂,汇成绝望洪流。对黑船的恐惧,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黑船的到来,意味着审判庭的猎犬,那些异端审判官的随从,开始抓捕灵能者。
在普通人眼中,灵能者是异端,是必须被烧死的怪物。对于审判庭,灵能者是危险的资源,是需要被回收的不稳定因素。
李明的心脏猛烈收缩。他以观测者视角,感受到阿凡内心深处那被冰冷海水淹没般的绝望,那是对命运的无力抗拒。
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房间内的死寂。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特工冲进阿凡一家藏身的狭小空间。
他们面无表情。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胸前佩戴着银色I字徽章——异端审判庭的标志。他目光锐利,最终锁定蜷缩在角落的阿凡。
“目标确认。”他用电子合成器处理过的声音说道。
他身后的特工立刻上前。
他们一把将阿凡从地上拽起。
特制的、刻满镇压灵能符文的锁链缠绕上阿凡瘦弱的身躯,符文闪烁幽光,吸取着他的力量。
“不!不要!放开我!”阿凡挣扎,发出嘶吼。
但在训练有素的特工面前,他的力量显得苍白。
他的家人——那对将他出卖的父母,畏缩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庆幸和解脱,如同摆脱了一个沉重负担。
他们庆幸自己能够摆脱这个怪物,庆幸自己能够继续在这巢都底层苟延残喘,哪怕多活一天。
阿凡的眼神,如同被困在陷阱里的幼兽。
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被命运玩弄的绝望。
愤怒,在他的胸腔中翻滚,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那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对自身弱小的愤怒,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愤怒。
更深一层,则是一种悲哀。
那是对亲情背叛的悲哀,对自身命运的悲哀,对这个毫无希望的世界的悲哀。
他看着自己的家人,看着这些将他推向深渊的亲人,眼神中充满被背叛的痛苦。
他明白了,在这个巢都底层,亲情是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废料,毫无价值。
特工拖拽着他,将他瘦弱的身躯从地上拉起。
他被拖出了房间,拖出了这个他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那曾经是他唯一的庇护所,如今却成为了他永远无法回去的牢笼。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疼痛刺骨。
他被拖向了那艘停泊在巢都之外的巨舰,走向了他那注定悲惨的未来。
那艘巨舰,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
空间中回荡着黑船引擎运作的低沉嗡鸣,沉闷而压抑,像巨兽沉睡中的喘息,震动着空气,也震动着李明的心脏,让他胸闷、窒息。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气味,防腐剂的刺鼻、消毒剂的化学味道、排泄物的恶臭、金属锈蚀的铁腥味,以及灵能者恐惧与绝望的味道——那是精神层面的腐朽溃烂,灵魂深处的无声哀嚎。这种气味无孔不入,钻进李明的每一个毛孔,让他恶心、眩晕。
李明以观测者视角,看到空间全貌。
无数灵能者被囚禁,如同被随意堆放的货物,又像屠宰场里的牲畜。他们被关押在狭小、布满污渍的牢笼中,牢笼由粗大金属栅栏构成,冰冷坚固,如同死神的肋骨。栅栏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那是帝国为控制灵能者设计的,闪烁微弱蓝光,如同邪恶的眼睛,监视着牢笼中的一切。符文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阻止灵能溢出,也压制灵能者的精神,让他们虚弱无力。
李明感受到了那些符文的力量,那是毫不留情的压制,枷锁。
这些灵能者,有的眼神空洞,麻木地望着前方,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有的则低声啜泣,声音中充满绝望和痛苦,身体微微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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