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残存能动的轻重机枪老套筒,所有能喷出火舌的枪口,在绝望中骤然爆发出最后的怒吼。
子弹带着决死的意志,疯狂地泼向东北崖顶那块被松树虚掩的黑岩石区域,泥浆石块崩飞,枝叶折断爆裂。
这骤然而起的疯狂火力压制,像一道短暂撕开雨幕的屏障。
几道贴地的黄烟被子弹气流搅得紊乱,延缓了一线。
刘铁柱就在这弹雨呼啸泥石纷飞的背景下,以一种非人的韧性,挪到了崖壁下。
那崖壁陡峭近乎垂直,雨水冲刷过的岩石滑不溜手,只有一些嶙峋的凸起和缝隙。
他仰头看了一眼,雨水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他猛地将沉重的炸药包背在身后,左臂拄紧工兵铲支撑重心,那只被武装带勒得几乎没有知觉,甚至有些发紫的右手,猛地向上伸出,死死抠住一道狭窄冰冷的石棱,指关节瞬间爆发出惨白。
他如同壁虎,或者说如同一个支离破碎的壁虎残躯,开始了他一个人绝望的向上攀爬。
腿使不上丝毫力气,全靠两条手臂和腰腹核心的蛮力。
每一次向上,胸前的剧痛都让他眼前发黑,每一次手臂的发力,脖子上的勒痕都如同刀割般撕裂,断裂的肋骨仿佛在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的血腥味。
冰冷的雨水和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上每一处伤口流淌下来,在他攀爬过的泥泞石壁上,留下一条蜿蜒触目惊心的猩红痕迹,那痕迹,逆着毒气的洪流而上。
“掩护盯着点,别让他掉下来。”李栓柱声音嘶哑地吼着,眼睛死死追着那个在暴雨和弹幕掩护中一寸寸向上的暗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崖顶被密集火力扫射的区域,一块伪装成岩石的平板,在弹雨撞击下猛地碎裂翻倒,露出的黑色物体一角,在雨水中泛着不祥的金属幽光。
“看到了,引爆器它在那儿。”二驴子用尽力气喊道。
这瞬间的暴露,似乎也惊动了什么。
一声奇异非人声的尖利哨鸣,倏地从崖顶混乱的枪火轰鸣中透出,又迅速被淹没。
同时!
峡谷入口处,一直被火力稍稍迟滞的毒瘴主潮,猛地再次加速翻卷。
黑色的浪头带着更加凶厉的死亡气息,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推了一把,以更快的速度吞噬掉剩下的距离,轰然冲入了隘口人群。
“啊!”
“救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烂了……”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炸开的烟花,瞬间点燃了最后的绝望炼狱。
人体成片倒下,在泥水里翻滚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泡,发黑,溃烂,连骡马垂死的嘶鸣都被彻底盖过。
毒气灌进来了!
真正致命的,贴地飘来避无可避的黄烟,如同索命的幽灵,在巨大的黑色主潮掩护下飘向人群。
掩护的火力骤然稀疏,战士们一片片倒下,仅存的人也暴露在毒气杀伤范围,刘铁柱头顶崖顶的火力点瞬间稀疏了大半。
“柱子!!”李栓柱的吼叫,带着绝望的血腥味,完了!
就在这最惨烈的时刻,那个攀爬的暗影,竟然已经接近了崖顶,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下方变成真正人间地狱的隘口。
在毒气弥漫火光黯淡的视野里,张守业军医那只被污泥覆盖的手,却再次痉挛般地在身边的泥水里摸索起来。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崖顶那个渺小而决绝的身影,嘴唇剧烈哆嗦,像是在辨认一个远古传承的符号。
终于,他的手在冰冷泥浆的某个缝隙里,牢牢攥住了什么,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在泥污深处散发着微不可察温润气息的墨绿色玉石碎片。
他的指腹死死压在玉石,那参差的断面上。
轰!!!
一声沉闷却巨大的爆炸,猛地从崖顶炸响!
不是预想中毁灭性的主毒气管爆炸,而是局部精确的摧毁。
碎石烟尘混合着雨幕冲天而起。
一道身影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出来,如同断了线的破旧风筝,撞断崖壁上一颗光秃的小树,重重砸向下方浓密的毒瘴和混乱的人群。
“柱子!!!”李栓柱的嘶吼,带着撕破喉咙的血腥。
那坠落的轨迹下方,赫然就是那片已经被毒烟笼罩,充斥着哀嚎和溃烂人体的区域。
就在坠落的身影,即将被那翻滚着死亡气息的淡黄色毒烟吞没的刹那。
崖口角落,攥着墨绿玉石碎片的张守业,那只痉挛的手猛地一个抽搐,用尽全力将断面上最尖锐的棱角,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
噗!
微不可闻的刺破皮肉声。
下一瞬,一股无比清晰,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震波,骤然从张守业身上爆发出来,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荡开肉眼看不见的涟漪,精准地掠过坠落的刘铁柱身体。
嗡!
那即将包裹住刘铁柱,能瞬间蚀皮烂肉的淡黄色毒烟,在距离他身体不足一尺的半空中,猛地一滞,就像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其微弱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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