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看,平日对她还是留了情的。
苏唳雪眯了眯眼,挑起地上一枚残箭,挥剑击出去。
只听“啊呀”一声,对面最不干净的一张嘴从喉咙处被生生洞穿。
“谁再多嘴,就是下一个。”
文昌侯缓缓搭住那血次呼啦的残箭,手上一使劲,将箭头连皮带肉拽了出来,而后,把尸体一脚踢开,张开紫灰色的薄唇,伸出舌头一下下舔舐着铁箭头上黏连的血肉,死死盯着苏唳雪,阴鸷的目光中射出兴奋的芒,扭曲的表情里充斥着变态的快感:
“把他给我宰了!射中一箭,赏银万两!”
苏唳雪不再说话,“呛啷”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
所有暗卫都抽出了腰间的短刃。
刀跟剑都被牢牢握在手上,横在南宫离身前,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公主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
她认得那短刀。
那个人说过,这是自裁用的。
不到绝境,不会出鞘。
眼下,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们究竟是抱定了怎样的心思——自从被透甲箭射中那一刻,即知此战恐不能身退,怕拖下去早晚挡不住,所以当机立断选择了求援。
援军到达之前,他们不会倒下。
除非刀毁人亡。
刀毁人亡……
一股寒意蹿上天灵盖,心门中敲击出惶恐不安的音节。
“你走啊——!”
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活活射死么?
她受不了,她受不了,她受不了!
“待着别动。”
苏唳雪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她。
“求求你!就听我一回吧!”
背后,女孩子一声声可怜巴巴,好不凄凉。
“三十万定北军都靠着你,你不能就这么死掉!”
“闭、嘴——!”
苏唳雪没有回头,一声呵斥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南宫离现在转过去,就会发现这个人已经气得几乎牙都要咬碎了。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明白,她现在这种鲁莽的行为,就叫做动摇军心。
然而,眼下这娇滴滴的小人儿还什么都不明白呢,啥啥也不顾,就只知道蹲在地上窝成小小的一团,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对着那个孤军奋战的人依依不舍地一通瞎喊……直惹得年轻的将军心烦意乱,忍不住牵情动肠。
苏唳雪闭了闭眼睛,努力收拢心神。
她也不想死——那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那么多心里话还没来得及说……这个小祖宗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明白她的苦衷呢?
“放箭!”
一声令下,透甲箭以惊人的数量招呼上来。
所有人冷着脸,直视着呼啸迫近的利箭,一步不退。
第一波箭雨被奇迹般地挡住了。
可第二波只会更凌厉。
即便两倍也能挡住,那三倍呢?四倍呢?
早晚会被射成筛子。
她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为了看这张心心念念的容颜在自己面前再闭一次眼睛。
“将军——!”
危急关头,只听一声呼啸,一杆长枪穿阵而过,乱臣贼子第二波箭还没来得及搭弦,就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枪给冲垮了队形。
唐云带队快马而至。
下一枪,直取贼首。
“唐云,枪!”
苏唳雪喝道。
年轻的小副将反手拆掉背上的乌铁枪掷给她。
“唐云,破他们中路!”苏唳雪下令。
“是!”
两人各带一队,左攻右护,接连打掉了四个伏击点,又把山梁制高点上最嚣张的点子拔了。
转眼间,月牙泉边尸横遍野,只剩文昌侯一个。
“敢伤我们将军?老子要你的命!”
唐云气冲冲地踩着肩膀将人按到地上,拿枪掼住。
“住手。”
苏唳雪枪杆一横,将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拦下。
“将军?!”
唐云垂眸,目光扫到苏唳雪身上的伤处。
这浑身浴血的人,嘴角挂着拭不尽的残血,透甲而出的一大片殷红染尽了脚下的土地,借着朦胧的月光,根本无从判断到底有多重。
这仇都不报?!还顾虑啥啊?!
苏唳雪喘了口气:“他有免死金牌,咱们动不得。”
当年,熠帝登基,为彰兄弟之德,钦赐金牌。
示好性的安抚,却成了孕育狼子野心的温床。
虚伪的人被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扣在地上,抻着脖子狂笑。
“王八蛋!”
南宫离怒极,唰地抽出苏唳雪腰间的军刺。
“啊——!啊啊啊,啊——!”
两寸半的军刺整个儿没入眼珠,狂浪的笑声骤然转变成凄厉的惨叫。
她卡着文昌侯的下巴,一路把人钉死到温泉池边。
“你有免死金牌,本公主还有尚方宝剑呢!凉州城不是谁一手遮天的地方!”
“啊——啊啊啊——!”
血次呼啦的人没听见似的,继续发疯似的嚎叫。
她沉着脸,在倒霉催的侯爷肋骨上唰地剌了个大口子:“说!是不是赵太师指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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