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特助用防抖相机抓拍这幕:阳光穿透少女指缝,在书页投下几何光斑。
他将照片发进总裁智囊团小组。
照片角落,苏雨烟握笔的右手正在纸缘画出极小曲面草稿。
当专机开始下降,苏雨烟将散落的草稿纸按证明顺序整理时,张特助关闭了相机。
有些画面不需要记录——比如顾知宴突然摘下的抗疲劳眼镜在桌面滑动的轨迹,比如他最终没问出口的那句“需要毛毯吗”,像道永远收敛的无穷级数。
暮色漫过酒店大门时,顾氏车队无声滑入酒店环形车道。
身着深灰套装的秘书处人员如精确校准的机械表针,在旋转门前分列两排。
秘书处专员Sophie迎上前:“钟秘,顾总的套房在顶楼东翼,苏博士的房间已按您要求安排在相邻景观位。”
她将三张房卡递给钟疏月,第四张却单独递给苏雨烟:“苏博士,您的套房可以俯瞰苏黎世湖、阿尔卑斯山脉及城市全景。”
“谢谢。”苏雨烟双手接过房卡。
“Guten Abend, Herr Gu.”(晚上好,顾先生)
酒店总经理亲自躬身相迎,他的灰蓝眼睛在看见苏雨烟时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执掌酒店三十年的老人,曾见证过无数名流政要,却仍为眼前这个抱着德文原着的女孩驻足半秒。
酒店的私人露台悬于苏黎世山腰,整座城市与苏黎世湖在脚下铺展,而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远处如银铸的巨人,静默地托起整片星空。
浴室水声停歇。
苏雨烟赤足踏进这片银辉时,四月底的夜风带着雪山特有的凉爽,拂过她的发梢与睡裙。
她忽然轻笑出声——原来湖对岸的灯光排列,恰好构成她昨天证明的拓扑结构。
苏雨烟觉得这座陌生的城市莫名熟悉,仿佛前世曾在此处驻足:“Warum fühlt sich Zürich wie Heimat an?”(为何苏黎世像故乡)她无意识呢喃。
当她仰起头时,瞳孔突然微微扩大,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天空。
“Sternenmeer…”(星之海……)
她的德语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整片夜空骤然生动起来。
苏雨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描摹星座连线,指尖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So klar... wie ein perfekter Beweis.”(如此澄澈……如一个完美的证明。)
她念出这句自创的德文诗,声音里带着孩童发现宝藏般的纯粹欣喜。
苏雨烟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片星空,珍珠白的真丝睡裙被夜风掀起温柔的波浪,像一片浮在空中的云,浑然不觉自己正站在某道视线的焦点中央。
“Eins, zwei, drei…… der Gro?e Wagen!”(一、二、三…… 北斗七星!)
她又念出半句即兴创作的德语诗句,指尖无意识在栏杆上敲击素数序列——2,3,5,7,11——每个音节都精准落在数学的韵律上。
六米外的露台,顾知宴的雪茄悬在半空。
他本是在处理最后一份并购案文件,却被突然出现的月光精灵夺去了注意力。
烟灰缸里的雪茄已经积了半寸灰,而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五分钟没有翻页。
历任女伴的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
港城小姐曾在这里用法语念波德莱尔,眼里却藏着对顾氏财富的衡量。
华尔街才女在此处分析过美股走势,指尖划过平板的动作带着精明的计算。
芭蕾名伶曾踮脚起舞,裙摆扬起时,目光却总在试探他的反应。
但此刻的苏雨烟,眼里只有星空,纯粹圣洁。
“Da... der Polarstern!”(在那里……是北极星!)
苏雨烟的德语突然带着轻微的颤抖,像小时候第一次解开数学难题时的雀跃。
九岁那年,母亲留下的亚历山大变石吊坠,银链上刻着德文“Stern meiner Tochter”。(我女儿的星星)
她无意识摸向空荡荡的颈间(吊坠此刻收在行李箱夹层):“Mama...”(妈妈……)
苏雨烟最后对着北极星方向双手合十:“Gute Nacht, mein Stern...”(晚安,我的星星……)
她退回房间时,珍珠白的裙摆扫过门槛,像节拍器最后一下轻响。
六米外的露台又静默了十分钟。
直到雪茄彻底熄灭,顾知宴才意识到自己左手捏碎了某个微型传感器——那是后天要演示的医疗AI原型机组件。
窗外,苏黎世湖的水波依然在计算星月的位置。
而六米的距离,足够让两个错位的灵魂在夜色中短暂共享同一组坐标。
峰会第一天。
苏雨烟一早坐在套房梳妆台前,指尖轻点平板,最后一次核验算法参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