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以为叶宝珠精神不好,也不怎么敢说话了,还朝三楼阳台招了招手,意思是让江澜快点下来。
宋承志立住自行车,赶紧跑过去,压低声音问她哭什么。
“张,张,张桂兰是我老舅妈,啊啊啊啊啊……”
因为刚刚的事,叶宝珠本来就觉得委屈死了,现在又有一种被舅妈背刺了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
围观的人群又一下子炸开了锅,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听明白没,她的亲舅妈都不吃她做的东西。”
“何止啊,还推荐了她家对门的小江……”
“亲舅妈都不认可她的手艺,咱们也就没有尝试的必要了。”
“幸亏我今天没买,要不这五毛七就打水漂了!”
没买的庆幸自己没买,买了的又庆幸自己退了。
总之,令众人失去信任的不只是叶宝珠,而是整个宋家。
听到大家那样议论,宋家人的脸也都红一阵白一阵的。
就在这时,江澜从楼上下来了。
她特意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一句,“张桂兰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做罐头的?”
女人都懵了,“你不知道啊?你妈把你送去的罐头给了叶家一瓶,宝珠她妈没舍得吃,就给宝珠她老舅送去了,正好赶上她老舅妈的二姨,也就是我嫂子过生日,完了她又给她送去了,然后……就饭桌上嘛……就……尝了一口嘛……”
她见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越说越不敢说了。
还纳闷,这气氛这么紧张,到底啥情况啊?
“二澜呐,这咋的了,不让订啊?”
“让,走吧,我们回家去说。”
生意都送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尤其这笔生意除了能挣钱,还能打叶宝珠的脸,属于有收益加成,她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有些话也要当面说清楚,省得来日叶宝珠又要做文章。
不得不说,这脸打得实在太响了。
让宋家人既使有心分辩,到最后也都没法张嘴。
直到他们一家人都上楼了,邻居们还在楼下津津乐道了许久。
当天晚上,黄景行陪着江澜一起在沙发上计算出这一单的利润,以及需要再购买多少的原材料。
而水妞则就在他俩的面前,叽叽喳喳地朗诵着新学的课文。
那幅画面真是温馨至极。
如果把这一场景比喻成温暖的春天,那此时此刻的宋家,就是末日来临的冰河世纪。
“当……当……”
墙上的老式挂钟连续响了九声。
以往这个时候,叶宝珠都在阳台上给大家烧水擦身子。
可是今天则不然,此刻的她还坐在饭桌上,被宋家五口人围起来联合批斗,包括只有六岁的宋小雨。
“唉,你们今天算是把我这张老脸给彻底地丢尽了,我作为人民的干部,一厂之长,这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厂里的职工?我真是搞不懂,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瞎折腾?真的是太给我丢人现眼了!”
“嫂子,你做的那罐头好不好吃我就不说了,但你总得讲究点卫生吧?怎么不戴个帽子啊?那么长一根头发就在里头飘着,光看着就觉得恶心,保不齐咱们之前吃的也有……”
“行了行了,还不嫌恶心啊?你们也都别埋怨宝珠,她也是好心想挣钱,而且事都出了,现在说这还有啥用?我就是有两个问题想问。”
公公,小姑子,统统朝自己开炮。
而丈夫就在旁边坐着,却一声也不替自己言语。
倒是平时碎嘴的婆婆,还知道替自己辩解几句,叶宝珠心里顿时那个感动啊,一连着抽泣了好几下。
“妈,您想问什么?”
“啧,我就纳闷哈,你那舅妈不是亲的吗,咋能帮着别人打咱家的脸呢?自从你嫁进门开始,我们家待你不薄吧,你们家人咋能干出这么丧良心的事呢,还是说你们叶家就这家风啊?”
宋承志觉得他妈的话说得有点过重了,于是赶紧打岔。
“妈,你扯远了,不是还有一个问题吗,往下说吧。”
高巧珍哼了一声,又剜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叶宝珠。
“第二个问题简单,欠我的那十块钱,到底啥时候还?”
宋承志皱眉,“不是五块吗?”
高巧珍使劲瞪他,“她自己说的,不管赔了挣了,都要双倍还我,那不就是十块?”
完了,饥荒翻倍了。
叶宝珠瘪瘪嘴,又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
那高巧珍平时好的时候,待她就跟亲母女似的,现在不过是因为五块钱,居然搞得全家都翻脸了。
自己天天累死累活地伺候他们,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真的都是一群白眼狼!
叶宝珠伤心透顶,捂着脸跑回房间,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当晚,宋家的每个人都睡得很不踏实。
他们有的发愁官运,有的发愁名声,还有的愁那五块钱。
反观对门的江澜,却躺在黄景行的臂弯里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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