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油箱警示灯开始闪烁时,林悠终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那座废弃的水泥厂。生锈的回转窑像头俯卧的钢铁巨兽,半截烟囱斜插在荒草丛中,断裂的传送带支架上缠绕着枯萎的爬山虎,在夜风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把车灯关掉。" 林悠低声命令,方向盘向右一打,卡车滑进了丛生的芦苇荡。引擎声熄灭的瞬间,阿楠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朝水泥厂方向努了努嘴 —— 透过望远镜,能看到厂房二楼的破窗里闪过几簇摇曳的火光,像是有人在使用燃油灯。
胖子从后座摸出红外夜视仪:"二楼有三个热源,一楼拐角还有两个,门口有陷阱装置...... 等等,左侧仓库有小孩的体温信号。" 他的手指在仪器上快速跳动,"是陷阱还是真的幸存者?"
"按联络点坐标,这里应该没错。" 林悠摸出防水地图,指尖划过地图上用红笔圈住的 "第七水泥厂" 标记,"老规矩,我和阿楠先探路,你留在车上警戒。"
厂房侧门的铁皮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煤油灯光把地面的碎玻璃照得发亮。林悠刚踏过门槛,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只见三根生锈的铁丝呈三角状绷紧,中间悬着个装满铁钉的铁皮盒 —— 只要触动铁丝,铁钉就会哗啦散落发出警报。
他屏住呼吸,从靴筒里抽出军用匕首,借着月光慢慢割断铁丝。身后的阿楠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投向二楼阴影里的晃动的人影。楼梯拐角处,一个裹着灰布头巾的老人正举着弩箭瞄准他们,弓弦上的竹箭在灯光下泛着青黑色,显然淬过毒。
"我们是从希望之城逃出来的!" 林悠立刻举起双手,掌心朝上露出虎口处的星核集团实验编号,"带着关于人体实验的证据!"
弩箭微微下垂,老人吹了声奇怪的口哨,楼下阴影里窜出几条瘦骨嶙峋的土狗,却只是围着他们打转,并没有攻击。二楼传来木板吱呀声,几个身影顺着摇摇晃晃的楼梯下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腰间别着把生锈的扳手,裤腿上沾满机油和血渍。
"把灯照过来。" 男子声音沙哑,旁边的年轻人举着自制的 LED 灯凑近,强光下林悠才看清,这些幸存者的衣服都打着补丁,袖口和领口磨得发亮,其中一个少年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绷带下面隐约可见缝合的针脚。
"老陈,他们手上有实验编号。" 举灯的年轻人低声说。被称作老陈的中年男子上前半步,目光落在林悠手中的防水档案袋上:"里面是研究基地的资料?"
阿楠慢慢解开背包,取出几张被血水浸透却保存完好的胶片 —— 那是在电厂密室里找到的人体实验照片,画面上戴着眼罩的少女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脊背处凸起的肉瘤里插着金属导管。
老陈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旁边的老人突然发出压抑的哭声,用布满老茧的手抚摸胶片上少女的脸:"这是... 这是我孙女小芸的胎记,在肩胛骨下面..."
"上个月十五号,星核集团的运输车在西城区抓走了三十七个孩子。" 老陈接过胶片,指尖在画面上的金属项圈处停顿,"说是送去 ' 安全区 ',其实是拖到郊区的实验室。我亲眼看见他们用高压水枪冲散抗议的人群,我女儿... 我女儿护着她弟弟的孩子,被卡车碾断了腿..."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转身指向厂房角落的阴影。十几个蜷缩在破床垫上的孩子抬起头,最小的那个不过五六岁,左眼蒙着纱布,脖子上戴着和胶片里相同的金属项圈。阿楠注意到,每个孩子的后颈都有条形码状的刺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们在搞 ' 净化计划 '。" 老陈从口袋里摸出半张皱巴巴的宣传单,边角处印着星核集团的蛇形 logo,"说要剔除幸存者基因里的 ' 缺陷 ',其实是把人当成小白鼠,往血管里注射变异的辐射兽细胞。上个月有三个孩子逃回来,皮肤都开始结晶化,最后... 最后在我们怀里碎成了玻璃渣..."
厂房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个断了三根手指的男人推着辆改装的手推车进来,车上放着几个塑料桶:"老陈,雨水收集器又漏了,今天只能分半杯水。" 他抬头看见陌生人,手不自觉地摸向腰后别着的锯齿刀。
"自己人。" 老陈按住他的手腕,转向林悠,"这位是疤哥,以前是码头工人,现在负责工厂的防御。你们怎么从研究基地逃出来的?那里的地下三层全是密封实验室,连通风系统都装着毒气阀门。"
林悠简略讲述了电厂密室的经历,当提到首席研究员提供的硬盘时,老陈身后的少女突然插话:"硬盘里有没有 B12 区的资料?我哥哥被关在那里,编号 0731!" 她掀起袖口,露出和林悠相同的实验编号,只是数字末尾多了个代表 "失败品" 的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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