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静静地坐在窗前那张老旧的藤椅上,藤椅的扶手因岁月摩挲变得光滑且泛着淡淡的光泽,椅面的藤条有些地方已经微微变色,记录着时光的痕迹。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星星点点地洒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此刻满心的惆怅。她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来来往往,欢声笑语不断,可这热闹的景象却与她内心的孤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和男友的聊天记录,那些充满爱意与对未来婚礼憧憬的话语,此刻却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已经异地恋十年了,这漫长的十年里,无数个日夜靠着电话和视频维系着感情。每一次短暂的相聚,都伴随着长久的分别,那些离别的车站、不舍的泪水,都成了他们爱情路上的深刻印记。记得有一次,男友跨越千里来看她,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转眼间又到了分别的时候。在车站,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但香兰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剩下眼前即将分离的男友。她紧紧地抱住男友,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哽咽着说:“能不能不走,我不想你离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喧闹的车站里显得那么无助。男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宝贝,很快我就会再来看你,我们一定会有未来的。”男友的声音沉稳而温柔,试图给她力量,可香兰却觉得这承诺在离别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她把脸埋在男友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那一刻,她清楚地闻到男友身上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让她愈发不舍。
然而,如今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以为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没想到,母亲却突然横插一脚,打破了所有的美好幻想。
“咚咚咚”,房门被轻轻敲响,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母亲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素色家居服,衣服的领口和袖口已经有些磨损,却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上的纽扣是那种老式的塑料纽扣,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但被母亲扣得整整齐齐。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几缕银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神情,而香兰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温和下隐藏的坚决。母亲走进房间,轻轻绕过地上的地毯边缘,地毯的边角有些起毛,是香兰小时候调皮玩耍时弄的,母亲一直舍不得换掉。母亲将牛奶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牛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那只牛奶杯是香兰小时候用过的,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熊,虽然图案已经有些褪色,但承载着许多童年的回忆。
香兰机械地接过牛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牛奶杯与桌面再次碰撞,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她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说道:“妈,我和他真的很想结婚,我们已经等了十年了。这十年里,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克服了那么多困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每次他不在身边,我遇到难题,只要想到他,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我们一起规划着未来,那些对未来的憧憬支撑着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住院,他虽然没办法立刻赶到我身边,但他在电话里一直陪着我,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他还拜托我的同事帮忙照顾我,直到他忙完手头的事情赶过来。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束我最喜欢的百合花,那束花特别鲜艳,香味弥漫了整个病房,让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说着,香兰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还有对过往感情的深深眷恋。
母亲一听,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坐在床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不是妈故意阻拦你。这十年来,他和他家人做得太不到位了。平时连个问候都很少有,更别说关心你了。你在这边辛苦工作、生活,他们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我之前背着你去了他们家一趟,那情况,真让我放心不下。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实在是怕你以后上当受骗啊。我去他们家,一进门就感觉气氛冷冷清清的,他们家人对我这个未来亲家母都没有什么热情,更别提对你的关心能有多少了。我和他们交谈,发现他们对你的了解少之又少,这怎么能让我放心把你交过去呢?我问他们知不知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他们居然都答不上来,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了几句。”母亲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香兰的头发,那手上的老茧蹭到香兰的脸颊,带来一丝粗糙的触感。母亲的手因为常年操劳,指关节有些粗大,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香兰能感受到这双手曾经为家庭付出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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