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煊缓缓走到贺崇山面前,低着头看向这个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爷爷。
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这条时间线的贺鸿煊,眼底必定早已腾起滔天杀意,恨不得立刻将贺崇山碎尸万段。
但他终究是来自未来的旅人,那些跨越时空的经历,早已让他的目光穿透了仇恨的迷雾。往昔的血仇在他眼中,不过是命运长河中的一粒砂砾。
贺崇山跪坐在焦土之上,染血的指尖死死指着贺鸿煊,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
"你这是要毁了贺氏百年根基!"
他枯槁的身躯剧烈颤抖,喉间溢出的嘶吼带着破风箱般的沙哑,
"我从圣城底层做起,历经多少磨难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家徽纹章上,
"我苦心谋划三十载,就为了让贺氏跻身世家之巅...可却毁于你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在瞬间破碎成呜咽。这位向来以铁血手腕着称的贺氏上一任族长,如今的贺氏权力实际把控者,此刻竟像孩童般号啕大哭起来。
泪水混着血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将银白长须浸成斑驳的暗红:
"功亏一篑...一切都完了..."
他瘫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泥土,仿佛要将半生执念都埋进这方寸之地。
事实上贺崇山这种心情贺鸿煊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
贺崇山这次站队无疑是成功的,若是米迦勒被推翻,然后再由乌利尔带领一众天使处死莫凡,那他贺崇山无疑是最大的功臣。
毕竟圣城统治这人间千年,其底蕴,终究不是一位刚刚飞升帝王不久的莫凡能够撼动的。若没有青龙,莫凡即便击败米迦勒也是凶多吉少。
到那时,随着贺崇山地位的增高,贺氏将会无比强势,仅凭家族之力,甚至可以堪比一个魔法发达的国家。
可这一切,今日被贺鸿煊统统打破了,贺鸿煊连斩族内两大禁咒。几乎是将贺氏从世界第一火氏族的宝座拉了下来。
贺崇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并不是,只是在他的心中,家族的利益才是一切。
良久之后,贺鸿煊说道:“圣城病了,将家族绑在这棵已经腐朽的大树之上。自身也会变得腐朽。”
“你懂什么!圣城执掌人间,是这个世间的统治者!即便腐朽,可它依旧强盛!它的地位又有谁能撼动!”贺崇山驳斥道。
贺鸿煊抬头望天,眼底尽是洞悉世事的苍凉。他望向贺崇山,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
"大厦将倾,从来不是外力使然。米迦勒废黜加百列,撕开了神权斗争的口子;乌利尔反手弑主,不过是重蹈覆辙。权力的游戏里,背叛与阴谋如影随形,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他俯瞰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家族掌舵人:
"老爷子,你机关算尽,终究不过是困在权力牢笼里的囚徒。与其玩弄权术,倒不如静下心来,多读些史书。那些兴衰荣辱、成败得失,早就在历史里写得明明白白——家族如此,神权亦如此。"
话音落下,空气中只余沉重的叹息。
“什么!你不杀我?”
贺崇山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他敏锐的从贺鸿煊话中捕捉到了这个孙子打算放自己一条活路。
“我终究姓贺,你若是死了,贺氏也就真如你所说的,走向末路了。”贺鸿煊不再看他,淡淡说道。
“你当真要放了我?”贺崇山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贺鸿煊。
贺崇山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比谁都清楚,这场博弈自己已然一败涂地,留给他的只有死亡。若贺鸿煊心慈手软将他放归,等待这位后辈的绝非感激,而是整个贺氏雷霆般的报复。
更遑论穆氏,即便族中禁咒强者折损大半,可百年世家底蕴犹在,庞大的关系网与资源储备依旧牢不可破。他们定会将这笔血债铭记于心,以最狠厉的手段展开报复。届时,贺鸿煊将陷入两大势力的联合绞杀,不死不休的局面已然注定。
“我若今日杀了你,和你又有什么区别。”贺鸿煊看向贺崇山说道。
贺崇山瞳孔剧烈震颤,方才的癫狂与不甘如潮水退去,此刻他终于以一种近乎敬畏的目光,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来自未来的孙子。
少年轮廓依稀保留着十七岁时的模样,棱角却被岁月打磨得愈发凌厉,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眸里,流转着超越时代的沧桑与锋芒。
方才的激战还历历在目——九位禁咒强者在他手中如同蝼蚁,两大帝王级魔物被压得抬不起头,那掌控时空的神秘力量,更是颠覆了他对魔法的认知。
恍惚间,贺崇山仿佛看到了命运的另一种可能:如果贺氏追随这样的存在,又何必将希望寄托于圣城的施舍?
“孩子,能告诉我,你如今的年龄吗?”贺崇山有些紧张的说道。
“应该快三十了吧,怎么了?”贺鸿煊问道。
贺崇山听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脸颓然的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