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毫不畏惧地迎上持枪男人的目光,向前几步,镇定说道:
“你之前说过,只要还有男人在,就轮不到女人上战场。
但我了解过,你们本就打算越过国境线去和敌人拼杀,如今既能杀敌,又能赚钱,这等好事,没理由拒绝吧?”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我也不瞒你们,这一趟极为凶险,这笔钱就当是卖命钱。要是回不来,好歹能给家里人留些念想。”
人群中,一个男人率先起身,走到温寒烟面前,拿起一摞钱,仔细数出三十张,揣进自己兜里,大声道:“我跟你干了!”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很自觉地数钱,没有一个人多拿。
最后,还剩下五千多块。
温寒烟把剩下的钱递给持枪男人,说道:“这三千是给你的,剩下的钱拿去买物资,咱们下午就出发。”
男人深深地看了温寒烟一眼,嘴角上扬,接过钱笑着说:
“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呐!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胆识的。”
眼前这个女人,在一群大男人面前丝毫不露惧色,浑身透着一股让人折服的气场,他断定,这女人肯定不一般。
“我叫周铭赴。”
男人自报家门。
周铭赴?
温寒烟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名字倒是文雅,和你的气质不太搭。”
这名字听起来温文尔雅,可眼前的人却是个在江湖上闯荡的草莽英雄。
或许在战争爆发前,周铭赴也有过一段自由自在、快意潇洒的日子吧。
温寒烟回到曲杰家,把花钱雇佣周铭赴等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曲杰听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把那帮人给说服了?
他们一个多月前住进祠堂,个个手里都有家伙,村里没人敢招惹。
虽说没怎么欺负村里人,就是偶尔偷偷鸡、摸摸狗,但大家还是挺怕他们的。”
两人正说着,“砰”的一声,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周铭赴带着两个兄弟走了进来。
周铭赴手指着曲杰,表情有些凶狠:“喂,说你呢!”
贡嘎见状,紧张得立刻端起藏在屋里的枪,站到曲杰身前,准备保护自己的兄弟。
“前几天,这俩小子偷了你家院子里的菜,还顺走了一碗米、一块腊肉。”
周铭赴一挥手,身后两人递过去一百块钱,“兄弟,对不住啊!实在是饿急眼了,没办法才拿你家东西。”
曲杰看着这一百块钱,沉默片刻,没有伸手去接。
那天晚上,曲杰刚给妻子白玛烧完头七的纸钱,满心悲戚,觉得生活没了希望,就拿了根绳子,准备在后院树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他蹬上凳子,准备把脖子套进绳圈时,屋里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
一个人说:“哎,这小女孩咋光着脚在地上哭呢?她爹妈呢?”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爹妈能去哪?肯定是死了,这边境上的孤儿还少吗?要不,咱换一家?”
“先借一碗米填填肚子吧,等以后有了,加倍还回来。”
曲杰知道家里进贼了,他心里一紧,生怕女儿受到伤害,赶紧从凳子上下来,透过门缝查看情况。
只见那两个贼把光着脚哭泣的曲珍抱起来,送回屋里,还拿毛巾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
“太可怜了!今晚算这孩子运气好,碰到我们,要是遇到坏人,这俩小姑娘可就遭殃了,她们爹妈在地下估计也不放心。”
两个贼离开时,还细心地关好门,在外面守了一会儿才走。
原本一心求死的曲杰,看到这一幕,顿时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是啊,这次这两个贼只是找点吃的,没伤害女儿,可以后呢?
谁能保证每次进来的人都这么有底线?
从那以后,曲杰咬着牙,努力撑起这个家,照顾两个女儿。
“那晚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后院准备上吊。”
曲杰看着两人,苦笑着说,“要不是你们,我早就不在了,我这俩女儿也得成孤儿。是你们无意间救了我和孩子。”
贡嘎听了,心里一阵难过:“曲杰,你咋能做这种傻事呢!”
那两个偷东西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咧嘴笑了:“这就是缘分呐!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兄弟了!”
说着,两人又从兜里掏出各自二百块钱,塞到曲杰手里,“既然是兄弟,那孩子就喊我们一声叔叔,这点钱给孩子买些腊肉、白米吃。”
曲杰推脱了几下,实在拗不过,只好收下钱,热情地招呼周铭赴等人进屋喝茶。
几杯热茶下肚,曲杰和那两个男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周铭赴靠在门框上,和温寒烟闲聊起来:
“我这帮兄弟,本质都不坏,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干了这行。谁不想守着老婆孩子,过安稳日子呢?”
温寒烟有些好奇,问道:“那你呢?你的家人呢?”
“都没了。”
周铭赴神色平静,说起家人的离世,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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