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墓的石室内,空气如凝固的铅,湿冷的墓壁渗出细小的水珠,顺着裂缝滴落在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刺耳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暗号。
手电光在四壁游走,嵌着镜面的墙壁反射出无数扭曲的光影,影子拉长、重叠,像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透着一股诡异的压迫感。
中央石台上的大镜泛着幽冷的光,低语《传习录》的声音若隐若现:“良知即天理,心明则障散……”
音调低沉而诡异,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呢喃,带着催眠般的魔力,钻入每个人的脑海,撩拨着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与执念。
徐婉仪站在石室中央,深灰色风衣湿冷贴身,防毒面具挂在腰间,呼出的白气在手电光下凝成薄雾。
她紧握手电,灯光在她手中微微颤动,映出她紧绷的面容,额前的疤痕在光影中更显苍白。她低声道:“良知障阵,幻境要来了。”
她的声音刚落,石台上的镜面光芒骤然暴涨,如无数冷刃刺向眼底,刺得人眼眶隐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石室的四壁开始扭曲变形,镜面反射出的影子拉长、交叠,化作一片迷雾笼罩的战场,空气中弥漫起硝烟与血腥的味道,仿佛时间倒流回了正德十四年的南昌叛乱。
幻境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震耳欲聋,叛军挥刀冲锋,刀光剑影在雾气中闪烁,血光四溅,远处隐现宁王朱宸濠的身影。
他身披破旧战甲,手持长剑,咆哮着指挥军队,眼中满是不甘与疯狂,低吼道:“逆天改命,大明归我!”
他的声音沙哑而刺耳,带着无尽的怨念,像是从地底深处传出,震得石室穹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幻境中的景象并非单纯的虚影,而是带着真实的触感——风中夹杂的血腥味刺鼻,刀锋掠过的寒意刺骨,甚至连脚下的石板都变成了战场的泥泞冻土,黏腻而冰冷。
林瑶站在徐婉仪身旁,笔记本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闷响,屏幕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她眼前一花,失神低语:“这是哪里……”她的目光涣散,像是被幻境拖入深渊,眼镜后的瞳孔微微颤抖,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幻境中,她仿佛置身战场,叛军的刀锋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冰冷的杀意刺得她皮肤生疼。她低声道:“血……到处是血……”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向空气,像在试图抓住早已逝去的现实。
幻境在她心中掀起波澜,她脑海中浮现出童年时父亲因盗墓失踪的片段——血迹斑斑的信笺,母亲深夜的哭声,这些记忆与幻境交织,让她的心神摇摇欲坠。
徐婉仪猛地转头,低喝:“林瑶,醒醒!”她一把抓住林瑶的肩膀,用力摇晃,但林瑶的身体毫无反应,像是灵魂已被幻境锁住。
她抬头扫向石室,镜面光芒闪烁不定,低声道:“阳明心学的‘良知障阵’,用幻境扰心,宁王的怨气驱动了它。”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血腥与腐臭,直刺肺腑。
她从背包取出《太上三洞神咒》,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划动,低念:“太上敕令,清光破障!”
符光如焰喷出,化作一道火环,试图焚烧幻境,却被镜面反弹,火光在空中崩散,化作点点火星消逝,落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她皱眉,低声道:“道术被压制了,这不是普通幻阵。”
就在此时,石室内的镜面光芒再变,四壁上的镜子不再只是反射,而是开始扭曲出每个人的影子。
徐婉仪的影子化作她12岁时的模样,站在坍塌的墓道前,鲜血从额头淌下,低声哭喊:“祖父,救我!”
董文翊的影子变成他年少时在街头被追杀的场景,刀疤在脸上裂开,鲜血淋漓,马铁山的影子则是他炸毁一座古墓后被村民围殴的画面,满身泥土与血污。
这些影子并非单纯的影像,而是带着声音与情感,像活物般逼近,试图将每个人的心神拖入深渊。
陈墨然站在石室一角,长袍袍角飘动,暗红符文在手电光下泛着微光。他低声道:“心学陷阱,良知障阵的杀招。”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沉重,目光扫过镜面,瞳孔微微收缩。
他是阳明心学的隐秘传人,自幼随师研读《传习录》,深谙“致良知”的精髓,此刻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低声道:“这阵不仅扰心,还挖人心障,宁王的怨气与阳明的护魂术融合,成了双重杀机。”
幻境中的喊杀声愈发刺耳,石台上的大镜震颤,低鸣如风起深渊,镜面喷出数十道细如发丝的飞针,针尖泛着幽冷寒光,直刺团队。
飞针速度极快,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啸声,带着死亡的气息。与此同时,镜面上的影子开始低语,徐婉仪耳边响起祖父的声音:“婉仪,你不该来……”
林瑶听到父亲的低吼:“瑶儿,别碰这些东西!”这些声音如刀,刺入每个人的心底,与飞针的物理威胁交织,形成内外夹击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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