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入口的黑暗如活物般蠕动,吞噬了最后一线月光,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绳索在石壁上摩擦,发出低沉的沙沙声,徐婉仪率先落地,靴底踩在青石地面,溅起一小撮尘土,声音在狭窄的墓道中回荡,像敲响了某种禁忌的丧钟。
她打开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四周斑驳的石壁——壁面刻痕纵横,刀剑划过的痕迹深浅不一,夹杂着暗红色的锈斑,仿佛徐达征战沙场的杀气从未散去。
她摘下防毒面具一角,深吸一口气,空气冰冷刺鼻,夹杂着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耳边《周易参同契》的低诵愈发清晰,低沉断续,像无数冤魂在齐声诉怨。
她站直身子,风衣下摆被墓道湿气浸透,沉甸甸地贴着腿。她眯眼打量四周,石壁上的刻痕并非随意散布,而是隐约勾勒出一幅模糊的战图——盔甲将士挥刀冲杀,血染沙场,远处似有城墙轮廓。
她指尖触到一处刀痕,冰冷的触感顺着指节渗入骨髓,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先祖徐达……”她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敬畏,“这是你的墓,还是你的战场?”
她转头看向墓道深处,七盏铜灯的血色火光在黑暗中跳跃,像无数双眼睛窥视着闯入者,灯身锈迹斑斑,隐约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
董文翊紧随其后,绳索一松,他轻巧落地,膝盖微屈卸力,靴底擦出一声轻响。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袖口磨得发白,腰间短刀插在皮鞘中,刀柄被他磨得油亮。
他打开手电,光柱扫过石壁,映出一片暗红,低声道:“这地方不像是墓,更像屠场。”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刀柄,眼角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寒光,语气平静却透着戒备,“七星灯还在烧,阵没停。”
他蹲下身,用刀尖撬开一块松动的石砖,露出底下的黑土,土中夹杂着暗红色的碎屑,像凝固的血迹。
他抬头看向墓道尽头,七盏铜灯的火光映出一片模糊的血色幻影,隐约可见人影攒动,刀光剑影,杀气弥漫。
林瑶最后一个滑下,绳索在她手中微微打颤,靴子踩碎一块松动的石子,声音清脆地在墓道中回荡。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毛衣,外套薄羽绒服,肩上背着笔记本电脑包,落地时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她迅速调整姿势,打开笔记本,屏幕微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调出徐达墓的史料,低声道:“七星灯是程朱理学的‘天命阵’,洪武时期用来镇魂封怨。星位对应北斗,火不灭,阵不破。”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向铜灯,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幻象是怨气,可能是功臣的魂魄。”
她的话音刚落,七星灯火突然暴涨,化作无数流萤扑向众人,幻象凝成实体——盔甲破碎的将士挥刀砍杀,血雾弥漫,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啸声。
“退后!”徐婉仪猛喝,声音在墓道中炸开。她从风衣口袋掏出《太上三洞神咒》,书页泛黄,边缘有烧焦痕迹,手指夹住一张符纸,朱砂符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她低念:“太上敕令,镇魂安地!”符纸燃起青焰,化作一道光弧扫向前方。青光撞上幻象,发出低沉的爆响,将士虚影扭曲哀嚎,脸庞模糊却满是怨恨,散成血雾四处飘荡。
但七星灯火未减,反而更盛,火光映得墓道如炼狱,石壁上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刀光剑影在壁面游走。
马铁山落地时骂了一声,粗声道:“这破玩意儿炸不灭?”他扛着炸药包,大衣衣角沾满泥土,络腮胡上挂着几滴汗珠。
他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狠狠砸向最近的铜灯,石块撞上灯身,发出脆响,火光晃了晃,却未熄。
他啐了一口,掏出炸药包,手指缠着引线,咧嘴道:“老子再炸一轮,看它硬不硬!”他刚要点火,徐婉仪一把按住他胳膊,手劲不大却坚定,低喝:“别乱来,炸了阵眼,龙魂会醒!”
她的声音急促,额头渗出细汗,目光死死盯着七星灯,掌心隐隐发烫,像有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她喘息未定,低声道:“这是先祖的试炼,不是蛮力能破的。”
陈墨然站在最后,黑色长袍袍角被风吹得微微飘动,暗红符文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手捏一串檀木珠,珠子磨得发亮,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低念《楞严咒》:“一切幻障,皆归清净。”声音低沉如钟,试图压住幻象的杀气。
他睁眼时,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低声道:“怨气太重,功臣殒地,洪武杀戮的因果。”他的目光扫向徐婉仪,语气沉重,“你家老祖宗留下的,不是善茬。”
他手指捏紧檀木珠,珠子表面隐现细微裂纹,像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他抬头看向七星灯,火光映在他脸上,映出一抹金光,像是禅宗手印的余韵。
林瑶退到石壁旁,背靠冰冷的石面,手指飞快敲击键盘,低声道:“《大学衍义》有解,七星对应北斗,天枢、天璇、天玑……得推演星位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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