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拂过,带着一丝清凉,吹动着道玄与冥河的衣袍。
道玄声音淡然而悠远,仿佛自亘古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敲击在冥河的心头:
“大道一直在心中,何曾被外物真正束缚?”
他平静地注视着冥河,继续道:“阵法是吾之根基,亦是吾之道场。困与不困,得与不得,皆在一念之间。
若心为形役,纵使身处九天之上,亦是永恒的囚徒;若道心通明,即便身处这方寸阵法之内,亦可神游太虚,感悟无量大道玄妙。”
轰!
这几句看似简单的话语,落入冥河老祖的耳中,却如同九天惊雷在他元神深处炸响!
“大道一直在心中……困与不困,皆在一念之间……”
冥河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话,只觉得其中蕴含着一种超然物外、不为任何困境所扰的无上道心!
他想到自己,虽为幽冥血海之主,看似逍遥自在,实则被血海的无边业力所困,被那证道混元的执念所缚,日夜苦修,却始终难以窥见那一线曙光。
与眼前这位看似受困于先天大阵的灵体相比,自己的道心……竟显得如此浮躁、狭隘,甚至……有些可笑!
这一刻,冥河心中对道玄那仅存的一丝因实力差距而产生的轻视与不甘,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佩!
一个在外人看来前途渺茫、受限于阵法、永无超脱之日的灵体,竟能有如此通透豁达、坚如磐石的道心!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受到道玄道心的强烈触动,冥河老祖不禁自嘲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难言的萧索与深深的无奈:“道友道心坚定,直指本源,贫道……佩服之至!
只可惜贫道……一生挣扎于这血海之中,虽苦心经营这无边血海,欲寻那证道之机,然大道渺茫,前路无光,终究是……无望了啊。”
他这话语中,充满了对自身道途的迷茫与近乎绝望的叹息。
道玄闻言,并未直接安慰或否定他的说法。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亭外那生机勃勃的东海,又仿佛再次看到了那翻腾不休、却又死气沉沉的幽冥血海。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引人深思的意味:
“冥河道友何出此言?
贫道观你那幽冥血海,亦是一方独特的世界,内蕴无尽生灭轮转之机,更承载着盘古污血的些许遗泽,其潜力……未必就比洪荒大地的那些洞天福地来得差。”
冥河问:“道友没去过我血海,也能知道我那血海世界?”
道玄坦然说道:“道友却不知,贫道存在其实无比久远,开天辟地之后,贫道已生了灵,魔神时代贫道已有了智,贫道虽在阵中,却也看过不周撑天,看过血海成型。”
冥河这才知道这个阵灵原来如此不简单,他,或者其他人还以为这阵灵乃是通天布阵而诞生。
道玄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又意有所指,目光深邃地看着冥河:
“道友可知,不久之前,女娲道友曾来我这金鳌岛,向贫道借取了三块九天息壤。
其意……便是欲行那造化生灵、补全天地、积累无量功德之事。”
道玄看着冥河那瞬间凝固的表情,继续平静地说道:“你这幽冥血海,虽污秽煞气深重,却也并非一片毫无生机的绝地,其中亦有独特的法则在运转。
道友为何不学学女娲道友,于你那血海之中,尝试演化一方独特的生灵世界,建立起属于你血海的秩序与轮回?
或许……也能寻得一番不同的道途,截取到那一线成圣的生机呢?”
“血海……演化生灵?建立秩序?!”
冥河老祖听到道玄这番话,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雷狠狠劈中!他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甚至比之前面对通天剑意时还要璀璨的精光!
这个念头!这个方向!如同一颗投入了他死寂了无数元会的心湖中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让他整个元神都在剧烈地震颤!
道玄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那扇门后,似乎真的隐藏着他苦苦追寻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证道之光!
但随即,那丝刚刚在他心中疯狂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他自己根深蒂固的认知与疑虑所压制。
他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激动,有渴望,更有深深的不确定和迟疑,苦笑道:“道玄道友此言……虽令贫道茅塞顿开,如闻大道之音!但……女娲道友乃是道祖亲传弟子,身怀鸿蒙紫气,更有造化至宝山河社稷图在身,她行造化之事,乃是秉承天数,顺天应命。
贫道……贫道一介血海之主,天生与杀伐、污秽为伴,道途早已被世人所认定,莫非……莫非学习女娲,真的……也能证道不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和对自身根脚的无奈,以及对天道是否会认可的深深疑虑。
道玄看着冥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渴望与随之而来的黯然,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能否生根发芽,就看他自己了。他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引人深思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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