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雁行和陆青鸢一辆马车,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陆青鸢开口问道:“康平王是不是还在京城?”
霍雁行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但估计下个月就应该回西南了。”
陆青鸢心中的猜测多了几分笃定,果然如此。
她攥紧帕子,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头。
前世大批孩子失踪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京城,而是发生在西南。
西南地处偏僻,穷苦人家更多。
越穷的人家,孩子往往越多,一户人家经常有五六个孩子。
有时因为饥荒,有时因为战乱,有时甚至因为打架斗殴,就会损失一个孩子。
不像京城的百姓,把孩子当得这么金贵。
她那时总听说丢孩子的事情,但是也只是唏嘘,并没有重视起来。
后来有一次,康平王来到贤王府中做客,萧祁为了折辱她,特意让她过来奉茶。
康平王那油腻又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停了许久。
她落荒而逃,在门外打碎了一个茶盏。
在她捡起碎片的时候,听见了两人在里面的对话。
只有只言片语,大概是康平王很感激萧祁送来的那几个孩子。
那时陆青鸢有些疑惑,但因为她被困后宅,保全自身都困难,更别提去调查了。
后来眼看着城就要守不住了,康平王早就跑路了,萧祁也跑了,只留下她来迷惑敌军。
其中一部分百姓安置在康平王府里,他们为求安全,想去地窖里躲着。
没想到打开地窖的大门,一股腐臭混着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里面藏着很多具已经腐烂的男童尸体!
血把地窖里的土都染红了。
见过那个场面的人,没有一个不失声痛哭的。
陆青鸢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康平王和萧祁在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怎么了?”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陆青鸢回过神来,对上霍雁行疑惑的眼神。
一直以来,她都尽量只使用自己的人脉,比如贴身丫鬟,以及长风镖局的人为她做事。
但是,这一次和别的都不一样。
孩子们已经被抓走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而康平王府虽然只是康平王在京城的别院,但同样戒备森严,不是长风镖局的人能够轻易进去的。
或许,霍雁行的暗卫能够更快地解决这件事情。
时间紧迫,她必须做出决定。
想清楚后,她直接了当地问:“你能去派人盯着康平王府吗?”
霍雁行有些意外,问道:“你是觉得这批孩子的失踪跟康平王府有关?”
“是的。”
霍雁行不疑有他,直接唤来了马车外头的柏羽,吩咐了几句。
“是。”柏羽领命而去。
陆青鸢稍稍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这是个巧合,不然,萧祁和康平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在天子脚下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闭上眼睛,倚在软垫上休息。
霍雁行看着她因为睡得不踏实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绪杂乱。
这是陆青鸢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要人办事。
之前不管是她母亲的事情,还是书院的事情,亦或是去救墨何这种的事情上,她总能自己想出办法来。
难道是……她对自己的信任加深了吗?
霍雁行情不自禁地想起今日她站在金箔花瓣雨中,美得像一幅画。
“想去金陵看一看。”
她这样说。
他很想把她晃醒,想问问她,金陵有谁,值得她如此牵挂?
可是他不敢。
他注定是要重回边塞,与北燕大战一场,国仇家恨,一同清算。
而她呢,却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儿,和她的名字一样,青鸢。
注定是在天上飞的。
京城波澜诡谲,本就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年后吧,年后就放她走吧。
至少,他们还能在一起过个年。
……
方府,书房。
烛火有些昏暗了,方词礼放下毛笔,起身用镊子挑了挑灯花。
火焰登时腾起半寸,将桌上刚写完的折子照得更清楚了些。
方词礼写了两份折子,一份是关于今夜孩童失踪的,他知道开封府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懒政之风不可助长,必要严抓。
另一份是自请年后去金陵做知县的。
窗外夜风掠过竹帘,灯影在墙上晃出细碎的波纹。
或许不是风动,而是心动。
方词礼一副谪仙皮囊下,尽是对世家的厌倦。
在别人眼中,他是方家的长房嫡子,幼年便被给予了厚望,三年前一举拿下状元,轻轻松松跳到了翰林学士的位置,做了皇帝的近臣。
合该是人生赢家。
祖母祖父、父亲母亲对他的希冀,终于轮到了,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操持家宅。
可他无时无刻不想逃走。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失眠了一年多了。
今年最严重,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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