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得不带上那幅瑰宝跟鄢懋卿不情不愿地来到了杭州。
“怎么?怕了?”
徐孝先呵呵笑着,道:“要不你问问他,什么最贵珍、最重要,能当流传百世的传世之作,凝聚着我华夏民族的血脉与脊梁,如何?”
“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
陆治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怯意,但嘴里还嘟囔着道:“不过是一仗势欺人的恶吏罢了!老夫不跟他一般见识!”
徐孝先笑的更开心,小老头也就觉得自己面善,对他没恶意,所以这才没事儿拿他解闷儿玩。
“那你就老实呆着,等明日到苏州,你愿意干吗就干吗去,没人会关着你了。当然,你要是现在就想离开也行。”
“不,老夫有免费的船可以渡,为何还要花钱呢?”
陆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接着道:“何况老夫身怀传世瑰宝,若是被强盗匪徒盯上该怎么办?如此凝聚着我华夏文明的瑰宝,岂能在我手里被损毁?
老夫岂不是成了民族罪人?
要被后来人骂上个千年万年?”
“你刚刚不都说了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都是你活该!”
徐孝先叹口气,看着小老头儿道:“正所谓: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就没点儿……数吗?
无能无势者拿着那幅画,可不就是等于给自己招贼?
说白了,一切都是因你贪念而起,你要是没有据为己有的心思,尤其会患得患失?”
陆治被徐孝先说的一愣一愣的,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似的,脸色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治收起了一脸艺术家的诡谲,通红之间带着君子不可辱的怒意,道:“老夫因贪念?完全是旁人胡说八道!老夫岂会在乎一幅画?
我……在乎的是……。”
“对,你在乎的是这幅画落在不懂得欣赏这画,比如我这种你眼里的莽夫手里,然后被当柴烧了。
所以你是在替华夏民族保管,只是在夜深人静时,然后自己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拿出来欣赏着。
数数那画里有多少人,有多少牲口,有多少酒家、市招,市招上又写了什么。
还有,那些出现在画里的仕、农、商、医、卜、僧、道、胥吏、妇女、儿童、篙师、缆夫等人,他们在当时的情境下,都是什么情绪,心里在想什么。
赶集的、麦买的、闲逛的、吃酒的,推舟拉车乘轿骑马的,这些都是什么人。
城楼、河港、桥梁、官府宅邸还有那茅棚村舍如今是否还存在……。
对了,你就只看画,就没想着去开封看一看吗?”
陆治看着徐孝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不敢相信,徐孝先竟然说中了那幅瑰宝的种种细节。
这怎么可能?
这幅画在他手里也有些年头了,从来不曾公开示人过的。
他怎么知道的?
“你……你见过这幅画?”
“清明上坟图吗?”
“《清明上河图》!”
陆治严肃的纠正道,随即不由笑出声:“清明上坟图?一字之差,这画……可能也有清明时节的氛围吧。”
“等你回家自己好好研究吧,别跟我在这儿磨嘴皮子了,累。”
徐孝先靠着门框说道。
而后转身准备离去。
对于这幅价值连城,或者说是无价之宝的《清明上河图》,他自然也很好奇。
但也就仅限于好奇罢了。
就如同他无论是后世还是如今的人生观,一直秉承着的十六个字。
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立命之法则。
好奇能害死猫,而贪欲则能害死人。
所以徐孝先对于陆治身怀《清明上河图》,则是一点儿贪念也没有。
更没有想过,要把这幅画当作礼物送给嘉靖。
毕竟,在他看来,或许这幅画在民间才能真正地保存流传下来。
而若是落到了皇宫里,谁知道会不会随着一场战火,便成了历史的灰烬呢?
至于自己据为己有,徐孝先更是没想过。
这种无价之宝,不是他能拥有的,也不该是由他来拥有。
“老夫有一事儿相求。”
陆治追到了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徐孝先说道。
“放。”
徐孝先好整以暇道。
陆治愣了下,瞬间怒道:“粗鄙!无礼至极!”
“再跟你客气,我怕你蹬鼻子上脸!”
徐孝先此时也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好奇道:“陆先生,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情,你怎么就不怕我呢?你难道不知道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是干什么的?”
“那又如何?难不成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难道你还敢草菅人命?”
小老头理直气壮道。
“赶紧说事儿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办。”
看着挺胸抬头,一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陆治,徐孝先不由心想,在鄢懋卿面前怎么不拿出这副德行呢?
还是觉得自己好欺负!
“老夫要把这清明上坟图……《清明上河图》交给你为我华夏传下去,你可愿意?”
“滚!”
徐孝先脱口而出:“你特么的想害死老子不是?我特么的跟你有深仇大恨?杀你全家了?还是勾搭你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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