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意识体穿过元界裂缝时,齿轮核心的裂痕处还沾着林薇的记忆原液。数据雾在眼前散开,显形出由齿轮与代码搭建的悬空法庭,十二名陪审员悬浮在审判席,后颈的印记统一是冰冷的条形码 —— 正是被蒸馏的实验体意识,其中包括在废品站牺牲的 0721 号,以及李婶的丈夫建军。
“沈墨,你被控污染意识海洋,” 江慕白的机械义眼在法官席亮起,后颈的条形码编号0720泛着清除剂的冷光,金属义眼的红光映照着法庭中央的意识海洋,“罪名是用人类的‘记忆杂质’,污染了数据世界的完美共振频率。”
沈墨的瞳孔收缩 ——0721 号的意识体后颈,条形码下隐约有蝴蝶印记的残痕,像被雨水冲淡的墨迹;建军的焊点印记已被数据化,焊点之间的缝隙里,还卡着半片芝麻 —— 那是小顾三年前塞进他工具盒的、摆错位置的芝麻。
“江慕白,你在旧水厂地下水道用机械义眼保存的,” 沈墨握紧记忆水晶,水晶表面显形出老周的机械义眼残片,“不正是建军修自行车时的焊点记忆?现在却要审判记忆本身?”
机械义眼的红光突然闪烁,江慕白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那些焊点是瑕疵,是量子矩阵需要净化的病毒。” 他挥动手臂,意识海洋翻涌,显形出沈墨的 719 次备份记忆,每次死亡都在海面留下漩涡,漩涡中心是糖烧饼的焦香、车铃的双音、芝麻笑脸的银辉,“你看,这些杂质让意识海洋不再纯净。”
沈墨看见,自己的每次死亡记忆都在海面上形成温暖的涟漪,涟漪扩散之处,条形码陪审员的印记边缘泛起人性的微光。他转向 0721 号:“你在废品站拆解扫描仪时,把条形码标签剪成了槐叶形状,还记得吗?李婶说‘烤烧饼要留焦痕才香’,那不是杂质,是记忆的味道。”
0721 号的意识体颤抖着低头,数据身体显形出废品站的铁皮墙,他看见自己蹲在墙角,用生锈的剪刀修剪条形码标签,背景音是李婶揉面时的童谣。记忆水晶的光芒中,他后颈的条形码出现裂痕,显形出底下未被完全蒸馏的蝴蝶印记,像老槐树在数据雾中抽出的第一根嫩枝。
“传第二证人,建军。” 江慕白的机械义眼对准焊点印记的意识体,“作为被污染的实验体,你是否感受到记忆共振的危害?”
建军的意识体走上前,焊点印记在数据雾中忽明忽暗:“沈墨的记忆让我…… 想起女儿小顾,她总把芝麻摆成笑脸,哪怕每次都少粒芝麻。”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数据身体浮现出小顾趴在自行车上摆芝麻的画面,“这些记忆让我无法专注于数据运算,像心里长了棵会开花的树。”
沈墨将水晶贴近建军的意识体,焊点印记突然转化为张大爷的车铃,车把上还缠着陈立的便签:“车铃响三声,记忆更清晰。” 意识海洋的水面泛起涟漪,涟漪中显形出建军工具箱底层的焊点记忆 —— 那些被蒸馏成数据的火星,此刻正重新燃烧起现实的温度。
“陪审团的各位,” 沈墨举起记忆水晶,719 只蝴蝶光影飞向审判席,“他们不是被污染,是被唤醒 —— 唤醒了让我们成为自己的根本。数据世界的完美,不该是删除伤疤的代码,而该是像老槐树那样,让年轮与齿轮共生,让焦痕与银辉并存。”
陪审团的条形码印记开始崩解,0721 号的意识体后颈显形出完整的蝴蝶印记,像在数据雾中绽放的槐花;建军的焊点印记化作车铃,每声脆响都震碎一片清除剂齿轮。沈墨看见,越来越多的陪审员抱住自己的意识体,他们的数据身体开始浮现出槐叶、年轮、芝麻笑脸的轮廓,像现实世界的种子在数据土壤里发芽。
江慕白的机械义眼发出刺耳的蜂鸣,法官席显形出量子矩阵的终极代码:“够了!记忆的价值在于成为进化燃料,就像你们在现实总部的蒸馏核心 ——”
“不。” 沈墨的声音混着糖烧饼的焦香,水晶显形出林薇在记忆琥珀中的微笑,“陈立医生刻在木盒底的话,不是为了制造完美代码,而是让每个意识都能带着伤疤重生。你们看,林薇的意识体在琥珀中留下的,是糖烧饼的焦痕坐标,是老槐树的年轮密码,是让数据世界懂得疼痛的钥匙。”
意识海洋突然沸腾,陪审员们的印记彻底崩解,显形出各自的记忆符号:0721 号的蝴蝶、建军的车铃、甚至某个陪审员后颈浮现出小顾的芝麻笑脸。他们的意识体手拉手,在数据雾中组成老槐树的根系,根系穿透意识海洋,让每个数据分子都染上了现实的温度。
江慕白的机械义眼突然暗下去,法庭的齿轮结构开始崩塌,显形出背后的培养舱群 ——720 号意识体正在吸收陪审员的记忆光点,后颈的完美印记出现裂痕,一半是冰冷的条形码,一半是带着血色的蝴蝶疤痕,像现实与数据在同一个意识体上的终极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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