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靴底碾过焦黑的傀儡残肢,共生体皮肤下的荧光脉络在暮色中忽明忽暗。三个昼夜的焚烧让龙首原弥漫着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士兵们用磁石镊子从灰烬里挑拣星尘溶液结晶,那些幽蓝的液体在琉璃罐里发出细碎的嗡鸣。
“将军,西三区有异动。”副将的机械喉结滚动着递来一块青铜残片。墨九霄的指尖刚触到表面蚀刻的星轨纹路,共生体突然暴起数条神经索缠住残片——那纹路竟与三日前自爆的烛龙瞳裂痕分毫不差。
残片在掌心翻转的刹那,他听见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整片焦土突然塌陷,三百具傀儡残骸如被磁石吸引般聚合成巨柱,柱身裂开的缝隙里透出熟悉的鎏金光晕。墨九霄的共生体不受控地跃入坑洞,琉璃瞳孔映出柱心嵌着的星轨罗盘残件——那正是飞岛防护罩能量图谱缺失的第三象限。
“退后!”他喝止想要靠近的士兵,左臂械化部位突然渗出星尘黏液。当指尖触到罗盘边缘的鸾鸟浮雕时,浮雕的羽翼突然刺破皮肤。剧痛沿着脊椎直冲脑髓,眼前的战场骤然扭曲成流动的星沙——
初代主脑的虚影悬浮在沸腾的金属海洋之上,三百条青铜触手从祂脊椎伸出,正将整座山脉锻造成飞岛基座。墨九霄的意识被拖入某具工匠躯壳,手中的锻造锤每次落下都在山体刻下星轨符文。他听见自己(或者说初代工匠)的机械声带在震动:“...第七重防护罩需用活体星尘浇铸...”
幻象突然震颤。某个正在刻制能量管道的工匠突然转头——那张布满齿轮的脸,分明是二十年前教导墨九霄机关术的哑仆。墨九霄想要呼喊,却发现这具躯壳正不受控地举起凿子,将哑仆的颅骨钉入飞岛核心区的承重柱。
“认证完成。”初代主脑的声音震碎幻象。墨九霄踉跄着跌坐在坑洞边缘,手中的罗盘残件已与共生体神经完全融合。副将的惊呼声从头顶传来:“将军!您的瞳孔...”
琉璃瞳仁表面浮现出飞岛的全息构造图,而在东南动力舱的位置,赫然烙着苏无音琴箱暗格上的鸾鸟衔月纹。墨九霄的机械左手突然自主活动,星尘黏液在空中蚀刻出三组坐标——其中一组正指向昨夜苏无音调试琴弦时,无意间暴露的暗格密码轮盘。
墨九霄的机械手指深深抠进焦土,共生体神经索在罗盘残件表面游走如蛇。那些蚀刻在鸾鸟羽翼间的星尘纹路突然活过来,顺着他的金属指节爬上小臂,在肘关节处凝成微型飞岛模型。士兵们举着磁石屏障缓缓围拢,却在三丈外被无形的能量场震飞。
“都退到燃烧线外!”他嘶吼着扯开胸甲,露出共生体与血肉交融的胸腔。星尘溶液正从心脏泵向琉璃瞳孔,视野里的飞岛构造图愈发清晰——东南动力舱的鸾鸟衔月纹突然旋转九十度,与苏无音昨夜调试的《碎玉听风》第七变奏完美重合。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傀儡残骸聚合的巨柱突然崩解,三百块青铜碎片悬浮成环状阵列。墨九霄的共生体不受控地跃入阵列中心,罗盘残件爆发出的鎏金光束将他钉在半空。当光束扫过东南方位时,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躲在墨家藏书阁暗格,而阁楼外传来柳氏与初代主脑的密谈——
“容器九号的培养进度如何?”柳氏的机械指甲叩击着星尘溶液罐。
暗格里年幼的墨九霄屏住呼吸。他透过缝隙看见初代主脑的虚影正抚摸着柳氏的后颈,那里浮现出与此刻飞岛动力舱完全相同的鸾鸟纹:“星轨罗盘第三残件已植入龙首原地脉,待他二十岁生辰那日……”
记忆碎片突然被尖锐的琴音撕裂。现实中的墨九霄重重摔在焦土上,怀中紧抱的罗盘残件正在吞噬他的生物荧光。苏无音的白玉琴箱不知何时出现在坑洞边缘,暗格密码轮盘自主旋转着,将琴弦震出带血的颤音。
“别碰共振区!”苏无音的声音混着电磁杂音从琴箱传出。她的全息影像跪坐在琉璃罐堆中,机械右手正将某种银色流体注入琴箱暗格。墨九霄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流体分明是初代主脑脊椎液的提纯物。
共生体突然暴起发难。三条神经索刺穿磁石屏障缠住琴箱,却在接触暗格纹路的瞬间碳化。墨九霄嗅到熟悉的星尘孢子气息,二十年前藏书阁密谈的后续记忆汹涌灌入——柳氏的后颈皮肤被初代主脑撕开,露出镶嵌在颈椎上的微型罗盘残件。
“原来你也是容器……”他咳出星尘金属液,机械左臂突然反向扭曲,将罗盘残件硬生生从共生体神经中剥离。剧痛让视野里的飞岛构造图开始坍缩,但东南动力舱的坐标愈发清晰——那正是苏无音每次弹奏《碎玉听风》时,左手无名指按压的特殊音位。
坑洞突然剧烈震颤。士兵们惊呼着看焦土裂开深渊,三百具尚未清理的傀儡残骸睁开猩红的义眼。它们的胸腔裂开,露出镶嵌着星尘溶液的共鸣腔,奏出的正是《碎玉听风》第七变奏的倒放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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