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废物...
真是废物......
宁芙冰冷的话音环绕在李当归耳边。
李当归浑身一僵,低头时看见自己染血的衣摆正在微微发抖。
不知为何,宁芙说这句话时,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完全落在他身上。
李当归能清楚的感觉出,这次的训斥和平常的训斥完全不同。
平日里,宁芙那严厉的话语总是带着期望,责任和关心。
可这一次——
像是他彻底被宁芙放弃了一般。
怎么回事...
李当归心里一紧,自己刚才的表现果然还是差到了极点么。
他双眼无神的抬起头。
只见宁芙的眼睛微微垂着,睫毛在冷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像是连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嘴角没有讥讽的弧度,也没有愤怒的紧绷,只是平静地、近乎陈述事实般地吐出那四个字——“真是废物。”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薄刃,精准地刺进他最脆弱的地方。
风掠过她的发梢,几缕碎发拂过她冷峻的眉眼,可她连抬手拨开的动作都懒得做,仿佛连风都不值得她分神。
她的手指仍搭在剑柄上,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没有一丝颤抖,和李当归染血的、发颤的衣摆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当归的喉间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他最惧怕的,便是她这般毫不掩饰的失望。
可恶......
自己为什么总是让她失望......
“剑道如天道,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浮现在李当归的脑海中。
这是当初宁芙对李当归说过的话,那时她的冷漠和此时简直如出一辙。
可如今,他似乎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有些鸿沟,生来就横亘在那里。
他想起自己日复一日挥剑到虎口崩裂,想起深夜独自在演武场练到双腿发抖,想起每一次跌倒后咬牙爬起时,心里那点卑微的期望——“再努力一点,或许就能得到她一个认可的眼神。”
可现在,他终于懂了。
他的剑,永远不会有宁芙那种凌厉如风的杀意;他的眼神,永远不会有她那种俯瞰战场的冷静;他的存在,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笑话。
——有些人生来就是鹰,而有些人,再怎么扑腾翅膀,终究只是屋檐下的麻雀。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腥气,像是自嘲,又像是认命。
他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忽然从脊背窜上来,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周身的剑意原本如霜雪般凛冽,此刻却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一点点蚕食,逐渐溃散。
他的双眼原本明亮如星,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雾,视线变得模糊而浑浊。
曾经锐利的目光,此刻竟显得有些涣散,仿佛连聚焦的力气都失去了。
——“心剑”之境,剑随心动,心若蒙尘,剑意自溃。
他感觉到体内的剑气在逆流,原本如江河奔涌的剑意,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源头,渐渐枯竭。他的手指微微痉挛,握剑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仿佛连剑都变得沉重无比。
“我……真的是废物吗?”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般蔓延,烧毁了他所有的信念。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剑意,此刻竟像是笑话一般,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凡剑者,执剑于手;灵剑者,剑随气走;心剑者,剑由心生。
可如今,他的心乱了,剑自然也就散了。
宁芙的那句“真是废物”,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形的剑,直接斩断了他的道心。
她却已与他擦肩而过。
李当归嘴角惨然一笑。
宁芙寒螭剑"锵"地出鞘三寸,剑锋直指姜氏:"我来做你对手。"
妇人苍白的面容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将神农尺横于胸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宁芙的身影骤然拔地而起。
白衣长袍在烈日下展开如垂天之云,竟将整个太阳都遮蔽了一瞬。
寒螭剑斩落时,整座演武台的温度骤降——
"轰!"
一道横贯全场的霜白剑气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李当归甚至来不及格挡,就被狂暴的剑气余波掀得连退数步。
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两道长长的白痕,直到后背撞上演武台栏杆才勉强止住退势。
姜氏白皙的十指突然再次交叠成印,神农尺"嗡"地悬浮半空,尺身符文次第亮起刺目青光。铁尺急速旋转间,竟分化出千百道剑气,如龙卷风般盘旋而上,与那道铺天盖地的霜白剑气轰然相撞!
"轰——!"
刺目的白光炸裂开来,李当归不得不抬手遮眼。
在令人牙酸的冰晶碎裂声中,宁芙的冷喝如惊雷贯耳:
"冰魄莲华!"
——正是寒螭剑法第四式。
霎时间,李当归脚边的青石缝隙里突然绽开数朵冰晶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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