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白夜迷宫
纯白的空间里没有影子。
陆文渊站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脚下踩着的地面像是某种半透明的陶瓷,隐约能看到深处流动的青铜色纹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全青铜化了,从指尖到手腕,皮肤变成了冷硬的金属,纹路与那把殷墟出土的钺一模一样。
三十七个"自己"悬浮在周围的空间里,每一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衣物,有的穿着八十年代的白衬衫,有的套着九十年代的皮夹克,还有几个穿着考古队的工装。他们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躯壳。
"展览?"陆文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你管这叫展览?"
容器少年站在他面前,右脸的陶瓷裂纹在无声蔓延。它的左眼是青铜的,瞳孔里刻着细密的饕餮纹,右眼却是骨瓷的,光滑得能映出人影。透过那些裂纹,陆文渊能看到里面精密的青铜齿轮在转动,某个刻着"1985.7"的齿轮上卡着半张泛黄的纸片——正是《少年科学画报》的一角。
"三星堆祭祀坑的青铜神树,良渚反山墓的十二节玉琮,曾侯乙墓的六十五件编钟......"容器少年抬起手,那颗悬浮的心脏在掌心缓缓旋转,文物虚影在心室里流转,"你以为它们是文物?不,它们都是培养舱的零件。"
陆文渊的喉咙发紧。他盯着那颗心脏,突然发现心室壁上刻着细小的符号——是甲骨文的"伐"字,和他在青铜钺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空间突然震颤起来,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击。陆文渊的青铜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皮肤表面的战国金文像是活了过来,一个个浮到空中,重新排列成西周甲骨文的"伐"字。他这才注意到,那些悬浮空间的排列方式,分明就是三星堆青铜大立人像的手势——左手握拳,右手平举,像是在祭祀,又像是在召唤什么。
"爸!看玉琮!"
陆远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陆文渊猛地回头,看见纯白的墙壁上浮现出良渚神徽——那个着名的神人兽面纹正在剥落,像是被时间腐蚀的壁画,露出下面更古老的图案:半张青铜面具,眼睛的部分是空心的,像是能看穿一切。
"咔嚓——"
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林悦从裂缝里挤了进来。她的白大褂上沾满了机油和血迹,脖子上挂着的青铜吊坠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老陆!接住编钟甬!"
她用力一抛,一件刻满音律符号的青铜甬道旋转着飞向陆文渊。他的左手自动抬起,稳稳接住。接触的瞬间,甬道上的音律符号像是被激活了,一个个亮起青蓝色的光,顺着青铜纹路钻进他的血管。
陆文渊的耳膜开始震动,仿佛有千万人在同时敲钟。那些音符在他的血液里流淌,带着古老而沉重的节奏,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记忆正在苏醒。
"姑洗之韵,黄钟之鸣......"林悦喘着粗气,背靠着正在愈合的墙壁,"这鬼东西怕低音!"
容器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它的陶瓷右臂炸开,碎片悬浮在空中,露出里面蠕动的青铜丝——那些丝线像是活物,正疯狂地朝陆文渊手中的甬道缠去。整个空间开始坍缩,三十七个"陆文渊"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齐刷刷转过头,眼神空洞地朝他扑来。
"当啷——"
陆文渊用青铜化的左手猛击甬道。曾侯乙编钟的"浊兽钟"音波炸开,最近的三个复制体瞬间汽化,像是被高温蒸发的水滴。他看见林悦的吊坠在声波中悬浮起来,那个青铜小盒的纹路在音波中清晰可见——是缩小版的良渚玉琮,十二节纹路分毫不差。
"你究竟......"
"十二节玉琮就是十二道基因锁!"林悦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青铜烙印,那是一个复杂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当年在反山墓,他们拿我做过实验......"
话音未落,容器少年的胸口突然裂开。那颗悬浮的心脏里,赫然显出一枚刻着三星堆神鸟纹的玉锥!
第二节 金声裂变
陆文渊的左手死死攥住编钟甬道,青铜皮肤下的血管在音律符号的刺激下暴突,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血肉里爬行。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件乐器——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编钟的共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青铜的震颤。
林悦靠在墙边,嘴角渗出血丝。她的白大褂已经被撕裂,露出里面紧贴皮肤的黑色战术背心——那是GRU特工的制式装备。她盯着容器少年胸口的玉锥,突然笑了:“老陆,还记得莫斯科那场雪吗?”
陆文渊的瞳孔骤然收缩。1991年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列宁格勒的极光,冬宫地下室的青铜棺,还有那个被冰封在液氮里的女人……和林悦长得一模一样。
“你不是林悦。”他声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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