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矿脉之下
辽宁本溪的五月,山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在矿洞口的铁轨上结了一层薄冰。
郑一鸣的液压假肢踩在冻土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他蹲下身,手指拂过铁轨边缘的锈迹,指腹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运转。
"这下面不对劲。"他拧开假肢侧面的暗格,取出一块青铜罗盘。盘面上刻满细密的楚篆,指针不是寻常的磁针,而是一条蜷缩的青铜小蛇。"爷爷的勘探队1943年在这里失踪前,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说......他们找到了'能唤醒青铜的血石'。"
孙广财吐掉嘴里的铜烟嘴,从工装裤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军刀。刀尖挑起轨道旁的煤渣,在舌尖轻轻一舔,脸色立刻变了:"含硫量是正常煤矿的三十倍,还混着三星堆祭祀坑特有的朱砂。"他的目光扫过矿洞深处,"小鬼子当年绝对在这里搞过比活体实验更邪门的东西。"
吴青崖的洛阳铲突然"锵"地撞上硬物。冻土下露出半截锈蚀的铁轨,但枕木的材质明显不是松木——在放大镜下可以看到清晰的年轮纹路,是只生长在长江流域的楠木。更诡异的是,每根枕木表面都阴刻着二十八宿星图,铁轨缝隙里还卡着几枚楚国蚁鼻钱。
"这不是运输煤矿的轨道。"吴青崖的指尖抚过星图刻痕,"是某种祭祀通道......"
我举起矿灯照向洞壁。光束扫过的瞬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整片岩层上密密麻麻嵌着青铜水黾的残骸,成千上万只虫尸保持着挣扎的姿势。虫翅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分明是《考工记》里记载过又失传的"冷锻法"工艺。
"等等......"方晴突然抓住我的骨瓷右臂。她腕间的玉琮纹路正渗出青黑色的黏液,与岩壁产生诡异的共鸣。在玉琮光的照射下,煤灰覆盖的岩壁上渐渐显现出一幅巨大的壁画——
楚巫们跪拜在一艘青铜巨舰前,舰首立着我们在白鹤梁见过的虎座凤架鼓。而舰体两侧伸出的不是船桨,而是八十一条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捆着一具扭曲的人形!
"那不是祭品......"方晴的声音开始颤抖,"是操控舰船的'人枢'......"
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的电流音。留守地面的队员声音扭曲变形:"陆队!卡车......解放卡车自己在雪地上画星图!"
我们转身要冲出矿洞时,郑一鸣的液压假肢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刺响。他踉跄着扶住洞壁,假肢的金属外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露出内部精密的测绘仪结构——激光发射器自动开启,在岩壁上投射出三维矿脉图。
图上清晰标注着一个红色光点,就在我们脚下三百米处。光点旁浮现出楚国文字:
"昭王铸舰处,生人勿近"
第二节 自走的卡车
雪地上,解放CA30的引擎轰然作响。
没有人坐在驾驶座上,方向盘却自行转动,车轮碾过积雪,留下深深的辙痕。排气管喷出的黑烟并非散乱飘散,而是在半空中凝结,逐渐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星图——二十八宿的方位与我们在矿洞中看到的壁画分毫不差。
"油箱!"孙广财突然吼道。
卡车油箱的金属盖突然崩飞,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黑稠的液体从加油口涌出,起初以为是漏油,但很快,那些液体开始蠕动、分化,凝结成无数只青铜色的书蠹虫。虫群在雪地上爬行,每一只的背部都刻着战国时期的戈铭:"鄀师乍旅"。
郑一鸣的液压假肢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膝盖猛地砸进雪里,假肢的金属外壳裂开,内部的机械结构自动重组,激光测绘仪的光束扫过虫群,在雪地上投射出一幅三维立体的矿脉构造图。
"这不是普通的机械故障......"他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黑石矿脉在共鸣!这些虫子是矿脉的'探针',它们在寻找什么——"
话音未落,虫群突然集体转向,齐刷刷地朝矿洞方向爬去。它们的路径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精确地沿着雪地上黑烟凝结的星图线条移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吴青崖抓起一只青铜书蠹,指腹刚触碰到虫背,虫体便"啪"地爆裂,黑血溅在他的掌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液并未冻结,反而在雪地上腐蚀出清晰的楚国文字:
"昭王二十七年,铸舰镇鄀都水脉"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这不是日军留下的东西......这些文字比战国还早!"
方晴踉跄着扑向卡车,她的手臂上,玉琮纹路已经蔓延至肘部,第十二节纹路渗出粘稠的青黑色液体。她发狠地抠开车头锈蚀的铭牌,金属碎片割破她的手指,但流出的血却是诡异的青铜色。
铭牌之下,昭和十四年的生产编号被刻意磨损,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鸟虫篆的楚国文字,与白鹤梁潜艇上的铭文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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