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府,怎么回的院子。
浑浑噩噩洗漱完,躺在床上,四周漆黑。
床帐遮蔽了这处小天地,她能清楚听见自己砸在胸腔里沉闷的心跳声。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乱成一团,根本理不清。
翻翻滚滚许久,终于睡了过去。
梦中,却是五年前的场景。
只是此刻那人的脸和声音都分外清晰,是如今穆原的脸和声音。
她感受到他轻柔拥着她,喘息围绕在她耳边,亲吻抚摸她全身,不停与她说话。
说心悦她,想娶她为妻。
说他叫逸远,又哄着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还有那张委屈又无措的脸,湿润的眼睛乞求着她再来一次。
……
明晏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漫无边际的黑从外到里,她的脑子却出奇的清醒过来。
难怪回京后初见他便抱着她上马车。
再见又分外柔情,出手大方。
明明攻击力强得没边,却在对上她时,从不争辩回击,一个劲儿顺着她。
揉了揉胀疼的眉头。
天呐。
怎么会这样。
往事一齐袭来,那些模糊的记忆此刻分外明晰,她几乎还能想起他说话时那破碎的语气。
“你不记得我的样子,也不记得我的名字。”
“殿下,你欠我二十四次。”
“公主若不愿意,便算了。”
“公主现在可知,我并不瘦弱了。”
“殿下,请一定要与我商议之后再择定驸马。”
……
五年了。
她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可他似乎,一直记得她。
即使是在食仙居外那样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认出了她。
听闻他五年来一直锻炼体魄,就因为她说他瘦弱吗?
再试一次?
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书房第一次提起的再试一次,竟然是试……
怪不得说的时候羞涩成那样。
……
脑中翻来覆去都是有关他的记忆,根本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任由黑暗包裹,记忆飞散。
第二日天蒙蒙亮,沈繁星来叫她起床上朝时,掀开床帐差点被吓死。
明晏木着眼神坐在床上,肩膀耷拉着,长发披散,眼下青黑。
沈繁星惊魂未定,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殿下,您昨晚没睡吗?”
明晏眼皮都没动一下,嘴唇略微张了张,嗓音沙哑,“睡了,做梦了,醒了,睡不着了。”
沈繁星坐在床边,担忧看她,“殿下梦到什么了吗?”
“梦到……”
明晏停顿了一下,垂眸盖住自己的眼睛,直挺挺朝一边倒去,摔在床上。
沈繁星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又梦到八年前的事了吗?”
明晏睁开了眼,轻声道:“没。”
沈繁星松了口气,伸手替她将散落下遮住脸的头发拨开,露出她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那殿下梦到什么了?”
“穆相。”
沈繁星手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穆原。”
沈繁星立马趴了过去,脸都要凑上去了。
“您梦到穆相了?梦到他做什么了?”
“他……”
明晏感觉自己脑子又疼了。
沈繁星还在追问,“在梦里他对您做什么了吗?让您醒了都睡不着。”
明晏转过脸,埋在床上,接受了一下现实,爬了起来,“上朝吧。”
起床洗漱穿戴整齐,骑着马去上朝。
今日议题,是西邺使者进京一事。
苏卫已经传回消息,三日后会携西邺议和使者进京。
鸿胪寺早已经准备好。
成元帝又吩咐了礼部准备接风宴。
明晏心中想着事情,连带苏卫即将回京的消息,也没让她高兴多少。
下朝之后,成元帝将她召去了乾元殿。
乾元殿中已经屏退所有宫女内侍。
成元帝看着站在殿中有丝憔悴的明晏,蹙眉道:“上朝之时便心不在焉,可是还在担心穆卿的安危?”
明晏心中咯噔一声。
又来了。
又来试探了,到底有完没完了?
面上表情不变,微微弯腰,“萧钰已经去了陈州,儿臣并不担心。”
成元帝看着她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朕看你胡来到什么时候。”
明晏委屈道:“儿臣最近老实得很,才没有胡来。”
成元帝不理她,将手边一竹筒丢给她,“自己看。”
明晏接住竹筒,将上头的塞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卷好的纸。
抽出纸,打开看了看。
惊愕道:“穆相的密报?”
成元帝点点头道:“不错,在应行的奏报之前,朕刚收到穆卿的密报。”
穆原信上所言,陈州上下官员几乎沆瀣一气。
陈州刺史前几年擅自打着大雍在打仗的旗号,加重了两成赋税。
实则成元帝感念陈州年年水灾,下旨减轻了两成。
陈州百姓苦不堪言,麻木怨恨。
加上天灾,早已经没有什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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