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脸管事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带着几分暗藏的威胁,府门前数十名手持哨棒铁尺的陆府家丁,更是个个面露凶光,隐隐将钦差一行人围在当中,大有钦差若不识趣,便要当场动粗的架势。
府衙都头和随行的差役们,早已是额头见汗,双腿发软。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便是江宁府尹亲至,怕是也得给这陆府几分薄面。
后轿之中,费鼎宋轻轻“呵”了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门前显得格外清晰。
他掀开轿帘,缓步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刀疤脸管事和一众如狼似虎的家丁,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招牌式的温和笑意,只是那笑容中,此刻却淬着冰。
“这位管事,”费鼎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大的威风!本官倒是不知,这江宁府,何时成了你陆家的天下?连朝廷钦差,都进不得你陆家的门了么?”
那刀疤脸管事显然没料到这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费御史言辞如此犀利,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强自镇定道:“费御史,并非我等无礼。实在是家主有令,祭祖期间,不便见客。还请费御史和齐经略体谅一二,改日再来。”
“改日?”费鼎宋挑了挑眉,“我等奉旨办案,岂有改日之说?本官看,不是你家主人不便见客,而是这陆府之中,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怕被我等撞破吧!”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刀疤脸管事被说中心事,不由得色厉内荏起来。
就在此时,前轿的轿帘“唰”的一声被猛地掀开,齐安面沉如铁,一步从轿中跨出,深绯色的官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甚至没有看那刀疤脸管事一眼,只是目光冰冷地扫过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和门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丁,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费兄,不必与这等刁奴多费唇舌!”
他猛地一抬手,指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对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府衙都头和钦差亲卫喝道:
“本官数三声!三声之内,若陆府依旧不开中门,迎接钦差,便以藐视朝廷、公然抗法论处!”
“一!”
齐安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府衙的差役们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水火棍和朴刀。
“二!”
陆府门前的家丁们,脸上也露出了紧张之色,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刀疤脸管事。
那刀疤脸管事此刻也是骑虎难下,他没想到这两位京里来的官,竟然如此强硬,丝毫不给陆家半点颜面!
“三!”
齐安最后一个字的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砸门!”
齐安那一声“砸门”,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陆府门前!
府衙都头和那百余名差役闻言,皆是心头一颤。他们平日里在江宁府作威作福惯了,可面对陆家这等庞然大物,哪个不是矮着三分?砸陆府的大门?这……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齐安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们瞬间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们知道,今日若不听令,这两位上官恐怕第一个要办的就是他们!
“愣着作甚!”齐安见众人迟疑,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本官再说一遍,砸门!若有延误,以同谋论处!”
“是……是!”府衙都头再不敢有半分犹豫,咬了咬牙,拔出腰间的朴刀,硬着头皮对身后的差役们吼道:“弟兄们!都听到了吗?奉钦差钧令,砸门!给老子……砸!”
他话音未落,自己当先举起朴刀,朝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便冲了过去!
其余差役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一时间,水火棍、朴刀、甚至石头砖块,纷纷朝着陆府大门招呼过去!
“铿!铿!乓!乓!”
沉闷的撞击声和木屑纷飞的景象,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那些原本只是远远围观的百姓,此刻更是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位京城来的上官,竟然真的敢对陆府动真格的!
“反了!反了!你们这群狗官差,竟敢砸我陆府大门!”那刀疤脸管事陆虎见状,又惊又怒,他本以为自己搬出主人和祭祖的名头,这两位上官多少会有些忌惮,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下令砸门!
他厉声喝道:“陆府的儿郎们!给老子护住院门!谁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数十名手持哨棒铁尺的陆府家丁,也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一般,怪叫着冲上前来,与府衙的差役们瞬间便混战在了一处!
一时间,陆府门前,棍棒交击之声、兵刃碰撞之声、怒骂呼喝之声、以及受伤者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府衙的差役虽然人多,但大多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平日里敲诈勒索百姓还行,真到了这等短兵相接的场面,哪里是那些常年习武、下手狠辣的陆府家丁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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