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坤的太初耒才触到神农谷的云气,脚下的星髓岩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九道血光从谷心破土而出,将天空割裂成九瓣,每瓣云隙间都倒悬着凉州百姓的身影——他们的脚踝被赤地咒钉在青铜祭台上,血泪滴入台基的瞬间,祭台表面浮现出蠕动的谷瘟图腾。
“天枢阁主,看清楚了!”西戎巫祝首领赤鳞子的声音从祭台中央传来,他的躯体被咒力拉长至百丈,皮肤下翻涌着赤地咒的黑潮,“这是西戎八部联手献祭的‘万劫枯荣阵’,每座祭台都种着你分给灾民的抗盐稻种——现在,它们是吸干北境灵气的咒根!”
话音未落,祭台顶端的青铜鼎突然沸腾,喷出的不是血水,而是掺杂着谷壳的黑色泥浆。泥浆落地即成赤地,所过之处,百年松树瞬间枯萎,树皮上爬满“绝收”“人相食”的血色咒文。九星阁主们的法器同时发出哀鸣,天璇阁主的鱼鳞甲出现冰裂纹,天玑阁主的青铜谷囤表面的护粮咒正在剥落。
“东海水府·破冰戟!”天璇阁主暴喝一声,鱼鼓砸向地面,寒江星砂化作九道冰龙,龙首上的冰晶鳞片折射出北斗星光,直取赤鳞子面门。然而冰龙触碰到祭台血雾的瞬间,鳞片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冰晶迅速被染成暗红,龙身在空中崩解成千万片,每片都映着百姓被倒吊的画面。
“没用的!”赤鳞子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这些血雾里掺着西戎巫王的骨粉,专门啃噬星砂!”他抬手间,祭台四周升起血色藤蔓,藤蔓顶端长着谷壳构成的利齿,竟将天权阁主射出的星轨箭逐一咬碎,火星溅落在地,烧出焦黑的咒印。
龙坤的太初耒在掌心震颤,耒刃上的“民以食为天”五字突然黯淡。他看见祭台底部的抗盐稻种正在枯死,种皮上的星砂纹路被赤地咒啃噬,如同百姓的希望在眼前熄灭。记忆突然闪回至凉州旱区,小栓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麦饼,饼上还留着指甲掐出的护粮纹——此刻,那些纹路正在祭台上被咒力碾成齑粉。
“启谷囤·开天仓!”天玑阁主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青铜谷囤上,七十二粒始祖稷种腾空而起。这些传承自神农氏的种子泛着混沌光芒,每粒都刻着初代圣主的本命咒,落地瞬间便长成丈高的金色麦穗,麦芒上流淌着星砂长河的光辉。
赤鳞子的瞳孔第一次收缩。始祖稷的谷火舔舐祭台的瞬间,血雾发出尖啸,祭台表面的咒文如蜡遇火般融化,露出下面被封印的百姓魂魄。“不好!”他挥舞赤鳞甲,万千片铁砂带着地火咒的高温砸向麦田,却见麦穗自动排列成北斗阵型,麦芒交织成网,将铁砂全部困在光网中。
“龙坤!趁现在!”诸葛羽的声音带着哭腔,“祭台命门在鼎心,那是赤鳞子的咒核!”
龙坤暴起跃起,太初耒在手中化作百丈巨犁,犁尖凝聚着七星阁主的星砂之力。然而赤鳞子突然张开双臂,胸口浮现出由三百个孩童血魄组成的“万劫印”,印中涌出的黑雾竟将巨犁生生托住,耒刃距离鼎心只剩三寸,却再难寸进。
“哈哈哈!”赤鳞子的笑声震落谷中积雪,“你以为靠神器就能赢?看看这些——”他指向祭台周围的血色藤蔓,藤蔓上挂着成串的护粮符,“都是你亲手送给百姓的东西,现在,它们是吊死你的绞索!”
最刺眼的是中央藤蔓上的护粮符,绣着小栓母亲的名字。龙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看见老妇人在盐碱地播种的身影。突然,谷外传来山崩地裂的脚步声,数万名北境百姓举着火把涌来,他们手中捧着的不是法器,而是耕田的木耜、播种的竹篓、甚至是吃饭的陶碗。
“龙先生!”小栓的声音穿透血雾,少年抱着母亲的陶罐,罐口封着的正是当年龙坤留下的抗盐稻种,“俺们不会种地,但俺们会护着您给的种子!”
千万个声音随之响起,如同春雷滚过麦田:“我们的地,自己耕!”“我们的种,自己护!”百姓们跪倒在地,将农具和谷种举过头顶,祭坛周围的血色藤蔓竟在这声浪中颤抖,护粮符上的咒文开始剥落。
赤鳞子的赤鳞甲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惊恐地发现,百姓们的念力正在冲刷祭台的咒基,那些被他视作蝼蚁的凡人,此刻眼中燃烧的光芒,竟比星砂更耀眼。“不可能……”他的声音第一次颤抖,“贱民的念力怎会破我西戎秘咒?”
龙坤看着百姓们,突然想起轮回殿中看见的先民虚影——他们没有星砂,没有法器,只有磨破的手掌和坚定的眼神。他猛然将太初耒砸向地面,耒身的星砂外壳应声崩碎,露出最质朴的木耜本体,那是神农氏当年开垦第一片荒原的农具。
“原来如此……”龙坤低语着握住木耜,“真正的耕道,从不需要神器。”
木耜插入祭台的瞬间,谷中响起万马奔腾般的轰鸣。百姓们的念力顺着木耜涌入地脉,祭台底部的抗盐稻种竟在咒土中发芽,嫩芽顶开赤地的刹那,整个神农谷的土地发出欢鸣。那些被亵渎的种子,此刻根须上沾满百姓的泪水,却在泪水里开出金色的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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