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荣的脚步声消失在客厅后,沈杰盯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滑进脊背。
姜雅琴的呼吸扫过他锁骨,带着点甜丝丝的草莓味,他低头看她蜷成团的脚尖——刚才贴的暖宝宝还在发热,可那点温度哪够捂热这双在寒风里等了半小时公交的脚?
"雅琴。"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见她睫毛颤了颤没醒,这才轻手轻脚掀被下床。
棉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他摸黑套上羽绒服,临出门前又折回床头,把姜雅琴的粉色围巾绕在她脖子上,这才猫着腰拉开门。
客厅的灯没关,魏芷荣正蹲在冰箱前往保鲜层塞鸡蛋,听见动静抬头:"大冷天的你去哪?"
"妈,雅琴醒了您给她热点汤。"沈杰套上棉手套,指尖碰到门把时顿了顿,"外头那辆粉车...是她司机的,我去说两句话。"
魏芷荣哦了声,弯腰从塑料袋里又摸出个苹果擦了擦:"行,你快点回来。
灶上煨着小米粥,凉了再热就不好喝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沈杰推开门的瞬间,冷风裹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他缩了缩脖子,就见单元门口的路灯下,海明远正倚着那辆粉色轿车抽烟,烟头在暗夜里明灭,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海叔。"沈杰搓着冻红的手走过去,"这么晚还在这儿?"
海明远掐了烟,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散成雾:"姜小姐说不用等,可我琢磨着大过年的,她一个人在这儿..."他低头盯着雪地上的鞋印,皮靴尖碾着结冰的雪块,"沈先生,有些话我本不该多嘴。"
沈杰的心突然揪起来。
他想起前几日姜雅琴说回燕京过年时的轻描淡写,想起她背包里那半盒没拆封的胃药——她总说自己胃好,可每次吃辣都要喝两杯温水。
"您说。"他的声音发哑。
海明远抬头看了眼楼上亮着灯的窗户,喉结动了动:"姜小姐今年没回姜家老宅过年。"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递过来一张照片——是大年夜的燕京街头,姜雅琴穿着驼色大衣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捧着热豆浆,身后的玻璃倒映出满街的烟花,"她在电话里跟姜先生吵了一架,说以后都不回去了。"
沈杰的指尖几乎握不住手机。
照片里的姜雅琴笑得比平时更甜,可那笑意没到眼底,眼尾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水光。
"不止今年。"海明远抽了抽鼻子,像是被冷风呛到,"从高二迁户口到滨城开始,她就没在家过过年。
姜先生说女孩子大了要独立,可姜小姐在滨城租的第一间房子,厨房连抽油烟机都没有。"他突然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上个月我送她去办身份证,看见户口本上她的住址...是滨城第一中学教师公寓。
沈先生,您知道那地方吗?"
沈杰当然知道。
那是栋八十年的老楼,墙皮脱落,冬天水管总冻裂。
他高二时帮陈景明搬过家,楼道里永远飘着老陈醋和煤球味。
"她迁户口时才十七岁。"海明远的声音低下去,"那天我问唐婉姐,为什么不劝劝姜小姐。
唐婉姐说,姜小姐从小就明白,有些疼喊出来也没用。"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车身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沈杰望着楼上那扇亮着暖光的窗户,喉咙像塞了块冻硬的年糕。
他想起姜雅琴总说"我家没人管这些",想起她第一次给他送汤时说"家里熬多了",想起她每次说"不用接"时,眼睛里闪过的那点期待。
"海叔,您和唐婉姐别跟着操心了。"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递回去,"以后她的事...有我呢。"
海明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肩膀:"那我先走了。
姜小姐要是问起,您就说我去加油站了。"
粉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时,沈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姜映瑶"三个大字,他接起来,那边立刻传来带着鼻音的叹气:"小杰,雅琴在你那儿吧?"
"在。"沈杰踢开脚边的雪块,"瑶姨,她在燕京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能听见翻书的沙沙声:"我也是大年夜才知道她没回家。"姜映瑶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她爸和那个女人又闹幺蛾子,说要把雅琴名下的基金转到小儿子名下,理由是'姐姐该帮衬弟弟'。
雅琴不肯,她爸就说她不懂事,说养她这么大白养了。"
沈杰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想起姜雅琴说过,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才五岁,是继母的眼珠子。
想起她抽屉里那叠被翻得卷边的房产证——全是她十六岁起用奖学金和竞赛奖金买的小公寓。
"瑶姨,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傻孩子。"姜映瑶笑了,带着点无奈的温柔,"雅琴从小到大,能自己扛的事从不麻烦别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