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回来的布防图,我认真研究过了。等过段时间准备好了,必然能叫北凉吃个闷亏。”
“但是南朝如今的情况,还有我带来的这些兵力,至多也只能险胜,双方各退一步,相安无事罢了。”
“我在虎符上下了秘毒,若是这药毒不死那颜律,此回怕是也不能替阿姊彻底报仇了,是我无用。”
“那个女使,还有张校尉,我都处置了。至于惠帝那老东西,呵,我迟早送他归西。”
“元彻回一天能寄十封信,都是问阿姊情况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他。他很担心阿姊,我也是。”
“我送阿姊的那对白玛瑙耳坠,我洗干净了。”
“再待下去,我都快要弱冠了。”
“阿姊能听得见我说话吗?阿姊……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我……很想,真的很想阿姊……”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
“阿姊若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去了。”他叹息。
“我不醒就撑不下去了吗?真是没用……咳咳……”终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气音,回应了他这些天以来的自言自语。
裴令仪倏地抬眸望向元韫浓,不可置信的,颤抖的。
他慢慢红了眼眶。
元韫浓半睁着眼睛,不知道从何时苏醒。
尽管脸色苍白,语调虚弱,但却睁开了眼睛。
“阿姊……”裴令仪突然哽咽。
他低着头,双手握住元韫浓的手,轻轻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温凉的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顺着元韫浓的指尖滑落。
“哭什么?”元韫浓缓慢地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我还没死呢。”
“还好……”裴令仪轻轻蹭了蹭元韫浓的手,被泪水打湿的乌浓长睫扫过元韫浓的手指,“还好你醒了……多亏你醒了……”
对裴令仪的印象,就该是他的眼睛很少哭泣,或是不该哭泣。
平时在他的身边,就像是在湖水旁,明明没有流泪,但细细的水雾扯地连天。
好像他这个人本身就是潮湿的那样。
但是元韫浓却觉得裴令仪经常会红了眼眶,就像现在这样。
裴令仪但凡流露出脆弱,都会像是暴雨一样。
“行了,我都这样了,让我省点心吧。”元韫浓无奈地轻咳了两声。
裴令仪连忙抹掉眼泪,起身,“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元韫浓根本没来得及叫住他。
大夫来看过了,也是一脸惊喜,说这是好迹象,好好养着治着,定会好转。
这些天他也是压力如山大,生怕这万众瞩目的郡主真醒不过来了。
裴令仪听了,总算是展露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颜。
等到大夫离开,裴令仪又开始忙前忙后,侍奉元韫浓喝药,替她换药,喂她米粥。
元韫浓颇为无奈,又想到正事,“你给那颜律的虎符上淬了毒是吗?”
“嗯,裴氏秘毒,接触到虎符的人都会中毒,不是也够他喝一壶了。”裴令仪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元韫浓唇角微微扬起,“再加上公主往水井里投的砒霜,足够北凉军营乱上三个月了。”
她提起公主,又沉默了片刻。
“这回若不是裴雍公主和一个小哑奴,我压根逃不出来。”元韫浓眼睫颤抖了一下,“她们都死了。”
她甚至不知道她们的姓名。
裴令仪无声地握住了元韫浓的手。
元韫浓说:“公主我无以为报,只有你好好的,算是她的心愿。”
裴令仪点了点头。
“北州有割发代首回家的习俗,哑奴的一缕头发,我和虎符放在一块,你替我把她的头发埋在这片北州的土地。”元韫浓又说。
裴令仪应声,郑重地去取了那缕头发,出去埋入土地。
他感谢这两个女子,没有她们,他的阿姊不会回来。
元韫浓看着裴令仪的背影,轻声说道:“回家了。”
裴令仪回来后,元韫浓又问了一下事宜,裴令仪一一告知。
见元韫浓还打算问,裴令仪无奈道:“阿姊,时间还长着呢,可以慢慢问。你才刚醒,别过多劳神。”
元韫浓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和眩晕。
“阿姊,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裴令仪的手指轻轻拂过元韫浓的眉眼,“我不会打输的。”
“也好。”元韫浓疲惫地闭上眼睛。
“等到阿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便让人送阿姊回靖州,到时候慕湖舟那边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裴令仪道。
虽然他很不高兴把元韫浓交给慕湖舟,但是不得不承认,跟着慕湖舟一块回去,元韫浓会更安全。
他不能再把元韫浓留在寒冷的北州,京华才有更好的药和更周全的照顾。
元韫浓弯了弯唇,“这就赶我走了?”
“阿姊分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裴令仪叹气。
“庄且怎么样?”元韫浓突然想起来。
裴令仪的眸色深冷下来,“还关在锦州,阿姊留他有用,我就没有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