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瞥向裴令仪,裴令仪似乎也朝这边瞥了一眼,但又被人劝起了酒。
得亏今日裴令仪心情好得很,孙鹃纨啧了一声。
刚这么想,裴令仪就叫她了:“孙鹃纨。”
孙鹃纨一个激灵,连忙跑了过去,殷勤道:“陛下有何吩咐啊?”
“给你皇后殿下去厨房找些吃食送过去,她今日都没好好吃上一顿。你记着找些她爱吃的,也别太多了,容易积食。”裴令仪低声嘱咐。
孙鹃纨无语,她就知道。
但明面上她又积极应下:“好嘞。”
临走了她又悄摸摸对萧煜使了个眼色,示意萧煜再多劝裴令仪点酒。
孙鹃纨端了桂圆银耳山药羹和梅花糕过去,又挑了几碟小菜去了。
回来时候更是得意,又把食盒拎了回来,摆到裴令仪面前。
“殿下懿旨来了,陛下可要看一看?”孙鹃纨嘴上问着,手已经把食盒盖头打开了。
里头只摆了几颗青梅,拍成了箭矢状指向裴令仪。
还附赠了一绢条——再饮半杯,陛下今夜可天地为被。
这是警告了,再喝下去都不用回凤仪宫了。
众人哄笑起来:“是娘娘等不及了,这是我们的不是,一直拖着陛下不放。”
“陛下再不回去,今日连凤仪宫的大门都进不去了,这可不成了我们的罪过?”
“这才刚成亲,陛下惧内的名声就得传出去了。”
他们也就趁着今日敢打趣裴令仪两句,索性正逢喜事,又事关元韫浓,裴令仪并无不悦。
他反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道:“孤这会醉得见双影,再不回去,可是真进不了凤仪宫了。”
说着,他往外头走去,踉跄带翻食案,顺手把孙鹃纨往外一推,“就让孙副将陪你们接着喝吧,她可是自称能喝倒十头牛的。”
说完也不管孙鹃纨死活,自己闪了出去。
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女们见裴令仪要回洞房了,捧着盛满喜果的托盘跟在身后,轻声嬉笑,更添几分热闹。
凤仪宫今日也是办得十分喜庆,红烛映得纱帐似笼着绯色云霞。
元韫浓刚吃完点心,听着外头宾客的笑闹声渐远,转过头便望见一片衣摆扫过门槛。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门扉缓缓闭合,留了半阙月光,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只留下一室旖旎,静待良辰。
裴令仪望向元韫浓,眉眼也笼上一层浅淡的温柔。
“来喝合卺酒。”元韫浓弯起唇角,对他招了招手。
裴令仪含笑坐到了元韫浓对面,“难为阿姊未拆钗环,未卸粉黛等我,今日着实辛苦了,委屈了阿姊。”
“成婚嘛,忙成这样是正常的。”元韫浓递给裴令仪一杯酒。
“阿姊如此善解人意,宽慰我心。”裴令仪接了酒杯,轻轻搁在一边,“我还是先侍奉阿姊卸下钗环吧。”
他在元韫浓身边太久,做起什么侍奉盥洗梳理的事情也很顺手。
卸下凤冠,青丝散落如瀑。
叮叮当当金玉琉璃,一堆钗环首饰被摘下来放在梳妆镜前。
元韫浓忽觉鬓边微沉,裴令仪又为她簪上支点翠流苏钗,将青丝半绾。
“不喝酒,倒是先拆钗环,清都啊,你图谋不轨。”元韫浓唇角勾起。
“这样喝了酒,好办事些。”裴令仪凑在元韫浓耳畔低声道。
元韫浓瞪了他一眼。
裴令仪笑着执起犀角梳为她通发,“阿姊别瞪我呀。”
元韫浓望向同样摆在桌上的菱花镜,这一面惠贞长公主留下的镜子,“可惜阿娘没有瞧见。”
“长公主在天上瞧见了,她会高兴的。”裴令仪轻声道。
铜镜映出他微红的眼尾,他凑在元韫浓脸颊边,轻轻蹭了蹭,“当年阿姊十五及笄,三把笄第一把就是琼花白玉笄,是岐王与长公主一同送的。”
他将那把发笄精准无误地从匣子里挑出来,为元韫浓戴上,“很漂亮,很衬你。”
“阿娘知道惠帝在背后的动作吗?”元韫浓轻声问。
裴令仪顿了顿,“她知道。”
“只是阿娘还是舍不下这个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是吗?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惠帝是她唯一的家人。所以在我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是那么告诉我的。她一直不把自己和我当成元家人。”元韫浓笑了笑。
惠贞长公主其实一直都很进退两难,为了做惠帝的眼线嫁入元氏起,她其实就回不去了。
而那时候的岐王有亡妻,还有亡妻留下的三个孩子,这样的家,又是一个权臣的家,也注定了不会让惠贞长公主感受到自己被接纳,成为真正的元家人。
“惠帝在长公主入葬之后,除了想要长生不死之药,还在逼迫那些方士去炼起死回生之药,复活长公主。”裴令仪说道。
元韫浓微微一怔,看向裴令仪。
裴令仪垂眸,“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些方士看的是借尸还魂的方子。”
“真恶心对吗?默许阿娘的死,死后又装出这一副模样给谁看?”元韫浓讽刺般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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