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拉的指甲缝里还凝着弟弟干涸的血痂。3个小时前,她攥着那孩子枯枝般的手腕,听着他最后一句“渴”消散在四十度的高温里。此刻她蜷缩在300米深的井底,矿工灯的光晕中,井壁上用血写就的“口渴”正在盐水侵蚀下晕开,像张正在融化的嘴。
“为了人类文明的飞跃!”实验室爆发出香槟开瓶的脆响。首席工程师的金丝眼镜倒映着悬浮在真空舱里的水滴——那是用最后3毫升原生地下水分裂重构的"“永生之水”。年轻助理们举着试管欢呼,没人注意到监控屏角落闪过的警告:地下水位线已触及岩床,如同沙漠被剥去最后一片皮肤。
努拉用裙摆蘸取通风管滴落的冷凝水。这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触到墓碑的瞬间,石面突然绽开粉红色斑纹,宛如沙漠开出剧毒的花。她不知道这是军团菌在疯狂增殖,就像工程师们不知道他们的庆功酒里,早已混入新风系统过滤不掉的孢子。
贾比尔在闭馆后被保安架出博物馆时,听到了地底传来的呜咽。那是古井坍塌的轰鸣,却被沙暴扭曲成类似人类哭泣的声调。他踉跄着奔向祖辈的墓地,月光下看见努拉正用额头抵住弟弟的墓碑,菌斑已经爬满她半边脸颊,像沙漠给予的死亡刺青。
新风系统在凌晨准时将人工水雾喷洒向行政大楼。那些晶莹的水珠落在努拉凝固的睫毛上,将她化作一具镶嵌着盐晶的雕像。而在300米深的地下,最后一条暗渠正被盐柱封死,犹如大地自行缝合了流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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