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贾芸跟赵国基老早就赶着马车,等在荣国府大门外边。
亲妹妹得了诰封,赵国基的身份都随之抬高,昨天赵国基还摆了酒请了两桌客人。
看见贾环走出来,赵国基满脸欢喜迎上来,弯腰唤了一声:“三爷!”
贾环笑道:“姨太太受了诰封,我虽不能唤你舅舅,唤你一声赵叔还是没什么妨碍的!
以后你也别叫三爷,更别给我鞠躬行礼了,你是长辈,给我行礼会折我的寿,以后直接唤我环儿就行了!”
赵国基忙道:“可不敢唤环儿,那是老爷太太才能有的称呼!我叫一声三爷,我心里倒更自在点儿!”
贾环知道他身为家奴不敢僭越,也只好随他去了。
贾芸领着车夫走过来给贾环行礼,贾环见那车夫三十几岁,看长相倒是蛮忠厚。
赵国基说道:“这是西街你六婶子的儿子,叫贾禾,跟你倒是一辈儿!你六婶跟你五嫂子一样,都是年轻守寡,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
他跟贾芸一样,也很孝顺老娘,人也老实,人都称他贾老实。”
贾环心想“贾老实”,那可不就是“不老实”了呗!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好笑,并未真的这么想。
转眼却见贾芸身边还有一个小年轻,跟贾芸差不多的年纪,但却挺胸凸肚明显想压贾芸一头。
贾环便不由得暗暗皱眉。
这也是他从前的长随,算是他的表哥,叫钱槐。
钱槐的父亲是赵国基的亲兄弟,赵姨娘的亲哥哥,早年过继给了荣国府一个姓钱的管家,所以改赵姓钱。
如今钱槐的父亲,是在荣国府账房上做事。
母亲在王夫人廊下,在奴才里边算得上是体面人。
钱槐则跟着贾环做亲随,跟赵国基一样待遇。
因此钱家委实要比赵家过得好,就连赵姨娘,对钱家也比对赵家要更亲近些。
但贾环却知道,赵国基老实巴交,这钱槐委实不是个好人。
曹雪芹给他起名“钱槐”,映射的就是“有钱就坏”。
可终究有赵姨娘在这儿牵绊着,贾环也不好直接将钱槐从身边赶走,便只冷着脸拉长了面孔。
“槐哥儿以前带我做的那些混账事我今日就不提了,但我如今改头换面,希望槐哥儿日后也能改过向善。
从前的那些混账事槐哥儿但凡再做一次,槐哥儿就不要跟我了,我年纪还小,经不得你把我带坏了。”
钱槐万万料不到,从前看重他超过赵国基的贾环,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一时愣愣怔怔不知所措。
贾环面色一缓,又道:“当然了,你跟赵叔都是我的至亲,你若能一心学好,我也必不会亏待你们!”
他说到这里,便转向了其他三人,说道:“你们也一样,既然跟了我,那就要一心向善,不能因为我有了一点小势力,你们就仗势欺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忠心!你们知道我在府里身份尴尬,老爷太太老太太就没有喜欢我的,只不过他们拿我没办法而已!
既然你们选择了跟我,我会厚待你们,至少不会让你们每月挣到的银子,比其他亲随马夫少!
但有一点,你们也要对我十足十的忠心耿耿!
倘若有人表面恭敬讨好我,背地里却将我的行踪告诉府里的老爷太太老太太,那就休怪我直接下死手,让他无声无息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贾环说到后来,稚嫩的脸庞上,却竟显出森然之色。
就连钱槐都打了个寒颤,连忙跟另外三人一起弓腰说道:“谨记三爷教诲,定对三爷忠心耿耿!”
“那就出发去皇宫吧!”
贾环哈哈一笑,“倘若今儿皇后娘娘高兴赏了我,回头我就赏你们!”
钱槐跟赵国基相互一望,两个人都觉得,他们这位三爷,是真真正正跟从前不一样了,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说翻脸就翻脸,说笑起来就笑呵呵的,变脸之快,怕是很多大人也比不上吧?
难怪能将宁荣两府闹得天翻地覆,宁荣两府硬是拿他没办法。
反而他摇身一变,居然给他姨娘挣来诰封,自个儿也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庶子之身。
赵国基自然打心眼里高兴。
钱槐却悄悄打起了盘算,要不要找个理由从环三儿身边调走,免得成日被他拘着啥乐子都找不成?
贾环自然不去理会几个奴才心里怎么想,正要在贾芸的帮扶下爬上马车,却听马蹄声响,一匹黝黑大马疾驰过来。
马上一个高壮汉子,却不是孙绍祖是谁?
“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贾环不得不重新站住脚。
孙绍祖笑道:“今儿是你第一次进宫当伴读,我岂能不来送送你!”
贾环当着几个奴才,也不好跟孙绍祖多说废话,便只展脸一笑,就钻进了马车里边。
马车里边果然布置得非常舒服,地上甚至铺了厚厚的地毯。
车厢里边非常宽阔,贾环就算再大点儿,也能直接躺在里边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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