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书房内。
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沉水香,烟气袅袅,驱散着初春的微寒,却驱不散书房主人眉宇间那一丝淡淡的凝重。
定国公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看庭院里几株刚刚抽出新芽的柳树,心思却早已飘进了那高高的宫墙之内。
黑衣属下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刚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最新消息。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皇上亲自下旨,命流云轩苏才人为太后寿辰准备一份‘新奇有趣、寓意吉祥’的寿礼。宫里上下都在传,这恐怕……是承乾宫那位的手笔,意在捧杀。”
定国公听完,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捧杀?丽嫔……倒也不算全无长进,知道借刀杀人了。”
他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皇上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被丽嫔几句巧言哄得高兴了,便随口下了旨意。
但这背后,必然是丽嫔想借太后的手,除掉那个让她丢了面子的苏才人。
这招棋,下得确实有些毒辣,也颇符合丽嫔那一贯张扬又狠毒的性子。
“主上,” 黑衣属下问道,“那……流云轩那边……我们是否需要……” 他做了个隐晦的手势,询问是否需要干预,或者提供些帮助。毕竟,之前主上似乎对这位苏才人颇有兴趣。
定国公却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急。先看看。”
“看看?” 黑衣属下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苏才人这次几乎是死局。
太后的喜好和忌讳是出了名的难把握,既要“新奇有趣”又要“寓意吉祥”,还要讨好那位最重规矩的老人家?
这简直是自相矛盾,难如登天。一个毫无根基的小才人,怎么可能应付得来?除非……有高人指点。
“没错,看看。” 定国公手指点在桌面上,眼神深邃,“这颗棋子,到底值不值得我费心思。是块璞玉,稍加雕琢便能生辉?还是……只是一块顽石,看似坚硬,实则不堪一击?”
他承认,苏锦屏之前的表现,确实让他印象深刻。
一个底层庶女,能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化解危机,甚至反将一军,扳倒一个有家世背景的才人,这份心智和手段,在后宫女子中,实属罕见。
但是,后宫争斗,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次两次的胜利,可能靠的是运气,靠的是对手的愚蠢。
真正的考验,在于面对更强大、更隐蔽的敌人,面对这种看似无解的困局时,还能不能保持冷静,找到那一线生机。
这次的“寿礼难题”,就是对苏锦屏能力、心性、甚至……气运的一场终极考验。
如果她能再次创造奇迹,拿出让皇上和太后都满意的寿礼,化解这场捧杀之危,那就证明,她确实是一颗可造之材,拥有远超普通嫔妃的价值。
她的智慧,她的韧性,她的“与众不同”,或许真的能在这潭死水里,搅出些不一样的浪花来。
但如果……她就此被打垮,应对失当,或者拿出的东西犯了忌讳,惹恼了太后……
定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漠然。
那也只能说明,她之前的成功不过是昙花一现。一颗失去了价值、甚至可能带来麻烦的棋子,留着还有什么用?他定国公府,从来不养无用之人。弃之,便是。
这就是权力世界的法则。残酷,却也公平。
“不过……” 定国公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玩味,“光看着,也未免太过被动。总得……给这场戏加点料。”
他看向黑衣属下,吩咐道:“你去,想办法,弄一份关于太后最近的详细情报来。”
“太后的情报?” 黑衣属下虽然疑惑主上的意图,但并未多问。
“我要知道,” 定国公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却锐利起来,“太后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心情怎么样?尤其是在礼佛方面,她最近偏爱哪部经文?喜欢听哪个师傅讲经?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悟?”
他知道太后笃信佛教,这是突破口,也是最容易触碰的雷区。
“还有,” 他补充道,“她老人家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比如,忌讳什么颜色?什么图案?什么声音?或者……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烦恼?比如……为了静安公主的婚事?”
静安公主是宁嫔所出,也是太后颇为疼爱的孙女之一。若是能在这上面做点文章……或许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宁嫔,定国公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
这个宁嫔,在宫里一向低调,不争不抢,看似与世无争,但能在后宫安稳生存十几年,还育有一位公主,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和许家那点陈年旧事,别人不知道,他定国公府却是一清二楚。这次许妙音倒台,宁嫔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仅仅是袖手旁观,还是……暗中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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