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皇上下令三司会审“赝品端砚”案,并将苏贵人暂押景仁宫偏殿之后,整个后宫便笼罩在一片低沉而又诡异的氛围之中。
明面上,风平浪静,各宫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但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这案子不简单。
一方是刚刚崭露头角、似乎得了些圣眷的苏贵人,另一方是家世显赫、盛宠多年的丽嫔娘娘。
这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两宫的恩怨,更可能是……更高层级的权力博弈。
负责审理此案的内务府总管钱公公、尚宫局掌事李嬷嬷、以及敬事房掌印太监赵公公,这几日更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精了,哪里看不出这案子里的猫腻?
那个关键的“失踪太监”李三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内务府和敬事房的名册上更是查无此人,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这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邪气。
而那方“赝品”端砚,虽然做得惟妙惟肖,但终究是假的。
能在戒备森严的内务府和尚宫局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掉包,这背后必然有内应,而且……能量不小。
三位主审官私下里碰了好几次头,交换了各自查到的“线索”(其实大多是些捕风捉影、或者被人刻意引导的“证据”),越查越是心惊,越查越是觉得……这水太深了!
承乾宫那边,丽嫔娘娘虽然表面上“悲愤交加”,口口声声要严惩凶手,但暗地里,各种“慰问”和“程仪”却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三司官员的府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把事情往苏贵人身上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流云轩那位苏贵人……自从被暂押景仁宫后,就彻底没了动静,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皇后娘娘那边,也只是派人送了些日常用度,并没有明确表态。
这让钱公公他们更加为难了。
“唉……这差事,真是烫手啊!” 内务府总管钱公公愁眉苦脸地端着茶杯,茶水都凉了也没心思喝,“皇上的意思是要彻查,可这……怎么查?查浅了,交不了差;查深了……怕是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尚宫局的李嬷嬷也是一脸忧色:“可不是嘛。那苏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上次赏花宴和太后寿宴,都出了那么大风头,连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对她另眼相看。这次要是真把她给冤枉了……怕是……不好收场啊。”
敬事房的赵公公则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两位啊,依老奴看,这事儿……咱们还是得‘揣摩圣意’。皇上虽然嘴上说要彻查,但……他老人家真正想要的,恐怕还是……后宫安宁,息事宁人吧?”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毕竟,这案子要是真查出什么惊天内幕,牵扯到太多人,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啊!”
钱公公和李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是啊,皇上最看重的,还是皇家的体面和后宫的稳定。至于一个小小贵人的冤屈……在这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赵公公的意思是?” 钱公公试探着问。
赵公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慢条斯理地说:“依老奴看,既然那个李三儿死无对证,那这案子……也就只能从苏贵人‘查验不精’、‘办事不利’这个方向入手了。给她定个失察之罪,降位罚俸,禁足思过……也就差不多了。这样,既给了皇上一个交代,也……不会得罪了承乾宫那位。”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也……阴险至极。
这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苏锦屏一个人头上,让她当这个替罪羊!
钱公公和李嬷嬷虽然心里也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但……形势比人强。他们也不想为了一个苏贵人,去得罪丽嫔和她背后的势力。
“唉……也只能如此了。” 钱公公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赵公公的提议。
于是,在接下来几天的“彻查”中,三司的官员们,便开始有意识地……将所有不利于丽嫔的线索都悄悄抹去,将所有可能指向苏锦屏“疏忽大意”的“证据”都放大。
他们甚至还“找到”了几个“证人”——比如,内务府负责文房采买的小太监,就“回忆”起,说苏杭那边进贡这批端砚的时候,好像……就夹杂了几块成色不太好的?当时他也没太在意……
又比如,尚宫局负责清点物品的老宫女,也“想起”来,说苏贵人查验那天,好像……精神不太好,有点心不在焉?
这些所谓的“证词”,漏洞百出,但经过有心人的“润色”和“引导”,却也变得“言之凿凿”起来。
整个案情的走向,开始朝着对苏锦屏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
宫里的风向,也渐渐变了。
那些之前还觉得苏贵人可能是被冤枉的人,现在也开始动摇了。
“听说了吗?三司那边好像查到点眉目了!说是……那批端砚从苏杭送来的时候,本身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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