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手掌贴在相柳额头的金纹上时,感受到的不仅是妖力的波动,还有一种古老而浩瀚的意志——就像将手伸进深海,触摸到了沉睡万年的冰川。那些金纹并非静止,而是在皮肤下缓缓流动,组成与远方天柱表面完全一致的图腾。相柳的九双眼瞳此刻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左侧三个头是妖异的竖瞳,中间三个头是人类圆瞳,右侧三个头则变成了与涂山玖如出一辙的银白色。"我看得见了..."他中间的主头突然开口,声音里混着砂砾摩擦般的杂音,"九根天柱断裂时的场景..."
涂山明不知何时爬到了父亲背上,冰晶小手按在那道最深的金纹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孩子的冰系异能竟然与金纹产生了共鸣——冰蓝色的灵力顺着纹路流淌,在半空中凝成微缩版的天柱模型。而这一次,冰柱不再是九根,而是十根。第十根冰柱表面盘绕的九头妖蛇明显比其他九条更加灵动,蛇瞳里闪烁着与相柳此刻一模一样的金芒。"爹爹是第十根..."涂山明用稚嫩的声音宣布,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窗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小夭扑到窗边,看到百里外的平原正在隆起——不是山峦不是丘陵,而是一根通天彻地的巨柱正破土而出。这根柱子比其他九根更加粗壮,表面没有裂纹,通体呈现出深海般的蓝色,柱顶盘踞的九头妖蛇虚影栩栩如生,十八只妖瞳正俯瞰着青丘方向。更诡异的是柱子周围的空间——那里没有魔尊化身的黑雾,反而飘荡着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光带,每一条光带里都映出相柳不同时期的影像:极北之地的沉睡、海底妖宫的建起、甚至是与小夭初遇时的那场厮杀...
"记忆实体化..."涂山璟拄着断裂的玉如意闯进来,嘴角还挂着血丝,"传说天柱本就是上古记忆的结晶。"他的目光落在相柳身上,突然僵住了——这位见多识广的青丘公子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骇。小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丈夫的衣袍下摆正在分解成蓝色光点,而那些光点飘向的方向,赫然是正在生长的第十天柱。
涂山玖的哭声突然变得尖锐,婴儿银白瞳孔里的九星连珠图案疯狂旋转。小夭抱起儿子时,发现孩子的身体烫得吓人,胸口那个黑洞漩涡虽然缩小了,却仍在缓慢吞噬周围的光线。更可怕的是其他八个孩子——他们身上的妖纹同时亮起,各自对应的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涂山明冻住了半个房间,涂山煜的雷电劈开了房梁,涂山昭啃出的空间裂隙正在吞没家具...而所有这些暴走的力量,最终都化作流光飞向远方的第十天柱。
相柳的九个头突然同时扬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天柱上完全一致的古老图腾。小夭想冲过去抱住他,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那不是相柳设置的结界,而是来自天柱的排斥力。"小夭..."相柳中间的主头艰难地转向她,人类瞳孔在妖化过程中剧烈颤抖,"带着孩子们...逃..."话音未落,他的两条手臂已经彻底妖化成前爪,锋利如刀的指甲深深抠进地面,似乎在与某种无形的拉扯力抗争。
阿念就是这时候破门而入的,她手里举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面造型古怪的铜镜——镜框上缠绕着九条蛇形浮雕,每条蛇的眼睛都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姐姐!皓翎祖庙的镇国镜突然炸开了!"她将铜镜塞到小夭手里,镜面立刻映出骇人的景象:第十天柱内部不是岩石不是金属,而是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漩涡中心漂浮着一个蜷缩的身影——那分明是正在妖化的相柳!
"他在被天柱同化..."小夭的指尖穿透镜面,却触不到镜中的丈夫。涂山玖突然抓住铜镜边缘,银白眸子里流出两行血泪。镜中的景象随即变化:天柱内部的记忆漩涡中,渐渐浮现出九个小小的光团——每个光团里都蜷缩着一个婴儿虚影,正是九胞胎刚出生时的模样。"孩子们也在里面?"小夭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却见涂山玖摇了摇头,小手拍打镜面,示意她继续看。
镜中画面再次变换,这次显现的是九根断裂天柱的内部——每根柱心都囚禁着一个与孩子们相貌相似的少年,他们身上缠绕着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柱体表面的魔尊黑雾。唯有第十天柱内部是纯净的蓝色,相柳的妖化躯体正缓缓舒展,像是要从沉睡中苏醒。"我明白了..."小夭突然抓紧铜镜,"九根天柱里封印着孩子们未来的化身,而相柳是唯一的变数——第十根天柱的守护者!"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第十天柱的生长速度骤然加快。相柳的妖化已经进行到腰部,九个头颈完全现出原形,但诡异的是——他的妖瞳里竟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化的清明。涂山明突然扑到父亲正在妖化的前爪上,冰晶小手死死抱住一根趾爪:"不让爹走!"孩子的眼泪滴在妖化鳞片上,竟然让那片区域暂时恢复了人形皮肤。其他八个孩子有样学样,各自抱住父亲不同的部位。涂山玖甚至直接爬到了相柳最高的那个头颅上,银白瞳孔直视妖瞳:"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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