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保华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微信界面上,清一色是他发出去的消息,而回复永远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还好,知道了,先不用。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是否要再发一条。
窗外七月的阳光灼热刺眼,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秋秋今天状态怎么样?我联系了补课老师,她答应可以上门补课。”杨保华一字一句地敲下这行字,点击发送。
消息回复迟迟不来。
杨保华放下手机,双手搓了搓脸,指腹能感觉到眼角的湿润。
自从他回到中东后,每天都会发信息询问情况,而刘玉莹的回复永远是这样敷衍了事。
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杨保华一把抓起来,屏幕上只有三个字:“再说吧,她的状态还不稳定。”
“啪!”手机被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现在已经7月了,再不开始补习,开学后怎么跟得上。
起身走向洗手间,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嘴角下垂,像老了十岁。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回到座位,杨保华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中东项目的报表密密麻麻挤满屏幕,数字在他眼前跳动、扭曲。
杨保华划开通讯录,拇指在刘建设的名字上悬停了几秒,终于按了下去。
“喂,保华?”刘建设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背景音里有小孩的嬉闹声。
“大哥,是我。”杨保华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声音刻意压低了八度,“我想问问秋秋的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没问玉莹?”
“连续大半个她都跟我说还好。”杨保华苦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我想给秋秋请个家教,她说秋秋的状态还不好,要再等等。彦秋到底怎么样了?”
办公桌上的台灯将杨保华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听见刘建设叹了口气,然后是脚步声和关门声,对方显然找了个私密空间继续通话。
“保华,你得有心理准备。”刘建设的声音压低了些,“秋秋又开始玩那个cosplay了,整天穿着奇装异服往外跑。”
一瞬间,杨保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视。
左手无意识地抓起桌上的工程图纸,揉成一团。
“什么时候的事?”杨保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引得隔壁办公室外的同事探头张望。
他连忙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
“就这两周吧。玉莹说她开始出门参加漫展,还买了新cos服。”刘建设顿了顿。
继续说道:“保华,你得想想办法,不能全丢给玉莹处理。你知道她的,对秋秋太容易心软。”
“自从秋秋回来后,看到她瘦弱的身体,玉莹总是小心翼翼,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杨保华的脑海里闪过一年多以前吵架的场景,刘玉莹护着身穿奇装异服的女儿。
指责他专制,不懂孩子心理。那时的杨彦秋才十五六岁,就已经沉迷于那些暴露的cos服装和虚假的二次元世界。
杨保华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愤怒:“曹安墨的案子二审还没开庭,她就有心思玩cosplay?刘玉莹就由着她胡闹?”
“杨彦秋是不是忘了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
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女儿浓妆艳抹、穿着夸张服饰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爱笑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痛又闷。
“保华,这事你不能全怪玉莹。”刘建设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你也得想想办法,不能把责任都推给她。秋秋需要父母共同引导,尤其是在经历了那种事之后。”
杨保华猛地睁开眼,窗玻璃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引导?我引导了。可她听吗?玉莹听吗?”他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要不是她一味纵容杨彦秋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彦秋怎么会认识曹安墨那种人?怎么会……”
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保华,冷静点。”刘建设的声音变得严肃。
“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玉莹一个人管不住秋秋,她太容易心软。”
“而且,秋秋才十七岁,经历了那么大的创伤,需要时间恢复,说不定她是在用cosplay逃避现实。”
“逃避?”杨保华冷笑一声,“她这是在重蹈覆辙。”
他想起第一次发现看见杨彦秋穿cosplay服饰时的情景。
他和刘玉莹的争吵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日复一日,直到婚姻破碎。
“那你打算怎么办?”刘建设反问道,“飞回来把她锁在家里?还是再和玉莹大吵一架?”
他觉得杨保华的人生就像他设计的工程图纸,精确、完美,不容许任何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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