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也说了,李老先生夫妇并没有完全拿吴姐当保姆看待,去哪都会带上吴姐,平时说话也不避开吴姐。
经年累月的相处和磨合,让李老先生夫妇和吴姐有了高度的信任和默契。吴姐也不似普通的五十多岁妇女,这些年跟在老夫妇身边识人见世,读书看报,慢慢有了些书卷气,眉目间有了些人淡如菊的气质。
吴姐抱着莹莹在丽芳旁边坐下,又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拿了一块饼干,撕开包装递给莹莹后,不经意的问起:‘她妈妈还没回来?’
丽芳说:‘没呢,李先生也几天没回了。’
吴姐摇了摇头,又轻轻说道:‘李先生太忙了,融资遇到难处了。’
见丽芳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吴姐又说:‘唉,做父母的都是操心的命,这不,老先生为了生意,也要拉下脸面去找老朋友。今天就是为这事才出门。’
丽芳不懂生意上的事,于是重新起话题道:‘李老先生脾气挺好的,很少见他发火。’
吴姐道:‘做生意哪有不遇到难处的,老先生以前每次遇到难处,都有李老太太在身边,还有亲弟弟。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当然脾气好了。’
丽芳点点头。
吴姐接着说:‘你们李先生现在有谁呀?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什么都自己扛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呀。难免脾气暴躁。’
丽芳想了想,点点头。是啊,李太是帮不上忙的。她娘家不过小康之家。至于李太自己嘛,如果能不吵架就算帮了大忙了。公司里堂兄妹只怕也是貌合神离。父母已退下了,儿女尚且年幼。放眼望去,身前身后,全是要依傍他的人,他又能依靠谁?
一叶孤舟,商海沉浮。风雨飘摇,独自承受。
丽芳本想接着上次的话题问问李先生后来为什么不喜欢吴姐去那边别墅,又为什么不再让她上二楼?
可看吴姐面色沉重,也不敢问。丽芳猜想她内心可能有点心疼李先生吧。就像自己心疼垚垚和莹莹一样。
想到李先生夫妇,丽芳记得他们结婚后开始那半年感情挺好的,后面就一直好一阵吵一阵的。就像一个人得了某种慢性病,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从没完全好过。但你也不知道这个病最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丽芳叹了口气。
吴姐笑了笑,问:‘你叹什么气呀。’
丽芳说:‘不知道李太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莹莹都好几天没见到妈妈了。倒是每天有问莹莹的情况,知道莹莹挺好的。’
吴姐也叹了口气,说:‘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丽芳没有打断,吴姐继续说:‘女人能嫁进这样的家庭,自然是一生衣食再无忧,甚至连子女的学业前程都不用再担忧。’
吴姐拿湿纸巾给莹莹擦了擦手,继续说道:‘可和这样的人相处难啊,温柔起来能让人化成一滩水,可若是那股劲头上来了……’
丽芳本是低下头在听,见吴姐说了一半停下来了,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她。
吴姐双眼迷离,似乎陷入沉思,又像在回忆,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甜蜜或哀伤。
丽芳知道,吴姐又想起了她自己以前。
两人都沉默着,莹莹在吴姐怀里昏昏欲睡。透过落地玻璃望出去,院子里阳光灿烂,绿树红花,一派生机。在这间古朴奢华的客厅内,空气凝固,万物静止,只剩老式座钟滴哒滴哒的声音,提示着时间流逝,岁月更替。那些似水年华,无论爱恋或伤害,都已成过往。
走出来吧。丽芳叫道:‘吴姐,别想了。都过去了。’
吴姐用纸巾擦了擦眼角,仿佛刚才做了个梦。或许,梦里的一切都真实又遥远吧。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治愈或淡忘一切痛苦。
吴姐看了眼丽芳说道:‘这种人会不定时发作,像魔鬼。’
丽芳想象了一下,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看了看时间,该回去了。
出了院子,丽芳松了口气,走在阳光下,后背才慢慢回暖。
下午午睡起来,李先生突然发来视频请求。丽芳忙接了起来。屏幕上出现李先生的脸。丽芳觉得他状态还不错,上午听了吴姐的话,还以为会是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先问了问家里这几天的情况,丽芳回答一切都好。其实能有什么情况呢,都没人回来过。莫非是想问李太回来没有?然后李先生又问道:‘做饭阿姨呢?’
丽芳说:‘在院子里面整理草坪。’
李先生说:‘你们俩这几天没事吧?’
丽芳说:‘没事。’
李先生:‘那就好,莹莹呢?’
丽芳忙把手机对着莹莹,小家伙看到屏幕上的父亲,又蹦又笑的,奶声奶气叫爸爸。李先生看到女儿,也高兴了起来。因为孩子还有很多话说不出来,说了几句,李先生就和莹莹说拜拜了。
挂了电话,丽芳心想上次自己和凤秀在雇主家吵架确实不对。其实吵完过后自己也后悔。若是换了别的雇主,两个保姆居然在自己家大吵大闹,恐怕两个都得卷铺盖。何况是为了口吃的吵。看来李家还是很宽宏大度的。只不过,李先生对她们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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