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林厄姆拖着长矛走来,矛头在石砖上刮出细碎的冰晶。她灰白色的眉毛拧成一团:“你们真的……没有魔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乐茶耸耸肩,率先伸出左手腕。贝林厄姆的指尖凝聚起探查魔力用的冰蓝色光点,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消散无踪。熊智贤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来来来,也给我检查检查~”被长矛的长柄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袋。
当检查完最后一人时,贝林厄姆的尾巴僵直地垂着,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扩大:“你们怎么会……”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长矛“当啷”一声靠在祭坛边缘。
乐茶仰头望向透出蓝天的穹顶,手指向某处:“你能看到那颗蓝色的星星吗?”
“大白天的瞎说什么话。”贝林厄姆皱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到几缕飘过的云絮。
乐茶笑了笑,压缩饼干的包装纸在他指间翻折成小飞机:“在那里,有一群人,他们也没有魔力。”纸飞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新生的小草上,“却能开山越岭,劈石架桥。”
贝林厄姆困惑地摇摇头,灰白色的尾巴不安地扫过地面。她弯腰捡起长矛,低声嘀咕着走向自己的队友,铠甲上的冰晶随着步伐簌簌掉落。
休息过后,两支队伍收拾行装准备返程。简风文最后检查了一遍TAC-50的枪管,夏无言则记录着世界树恢复生机的数据。当众人穿过正在愈合的溶洞隧道时,艾尔薇拉悄悄放慢脚步,与黄星耀并肩而行。她的箭囊里,多了一支用包装纸折成的箭矢。
两支小队拖着疲惫却坚定的步伐,穿过被魔兽血液浸透的荒野。远处,齐格飞防线的灰白色城墙渐渐清晰,城垛上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些曾经鲜艳的旗帜如今已被兽血染成暗红,边缘破碎的布条像受伤的翅膀般挣扎着舞动。
当了望塔上的哨兵发现归来的队伍时,一面信号旗突然竖起。紧接着,整条防线上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冒出了士兵的身影。他们丢下铁锹、长矛和盾牌,手脚并用地爬上城墙、战壕边缘和投石车基座。有人甚至踩在同伴肩头,只为了把手里的旗帜举得更高。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防线,却吹不散骤然响起的歌声。起初只是几个沙哑的嗓音,很快汇成汹涌的声浪——
有个声音来自最美好的远处;
它在黎明时分含着晨露。
绚丽灿烂的前景令人心驰神往;
我像儿时一样雀跃欢呼。
啊,最美好的前途!可不要对我冷酷;
可不要对我冷酷,不要冷酷!
我就从零点起步,向最美好的前途;
向最美好的前途,哪怕是漫长的路。
战壕里,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士兵用缠着绷带的手打拍子,他缺了半截的小指在纱布下渗出鲜血;城墙缺口处,独眼的老兵把军旗杆插进砖缝,跟着节奏用剑鞘敲击盾牌;炊事班的胖子厨子站在汤锅旁,铁勺在锅沿敲出清脆的伴奏,蒸汽模糊了他脸上的刀疤。
“我发誓要变得格外善良纯朴;
誓和朋友分挑患难幸福。”
“我要飞快飞快朝那声音奔去;
踏上人们没有走过的路。”
西陵星火和灰狼之爪的成员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乐茶的指尖擦过PKM枪管上未干的血迹,黄星耀的AR57枪带滑落到肘弯,艾尔薇拉的断弓从肩头滑落,被贝林厄姆一把接住。歌声像无形的浪涛拍打着他们,每一句歌词都带着战场上特有的嘶哑与铿锵。
“啊,最美好的前途!可不要对我冷酷,
可不要对我冷酷,不要冷酷!
我就从零点起步,向最美好的前途,
向最美好的前途,哪怕是漫长的路。”
防线大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被歌声淹没。当两支队伍踏入内城时,原本高亢的旋律突然染上哀戚。士兵们仍卖力挥舞着旗帜,但许多人已经红了眼眶——有个抱着弩箭的少年甚至把脸埋进臂弯,肩膀颤抖得像风中残叶。
格罗廖夫在指挥室门口等待,他的铠甲比往日擦得更亮,胸前的勋章却全部摘掉了。指挥官侧身让两支队伍进屋,反手关门的瞬间,歌声被厚重的橡木门板隔成模糊的余韵。
“马拉维大公撤军了。”格罗廖夫直奔主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勋章挂扣,“今早传来的消息,北境三个兵团正在赶来换防。”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得像咽下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国王下令……所有冒险者小队即刻撤离防线。”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火盆里木炭爆裂的噼啪声。贝林厄姆的尾巴突然炸毛,巴索托的法杖顶端迸出几点火星,但最终没人说话。
乐茶摘下黏糊糊的头盔,黑发被汗水黏在额前。他平静地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目光掠过窗外——那里有个瘦小的士兵正踮脚张望,臂章上还留着西陵星火教过的战术符号。
“但有一事相求。”乐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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