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胖子额头见了红,还在地上“咚咚”磕着,一声叠着一声,听着都替他疼。
林楚钦懒得再听他聒噪,手上随意几下,那家伙便手脚发软,瘫在地上哼哼唧唧,话也说不囫囵了。
他随手扯过旁边捆麻袋用的粗麻绳,三两下将这矮胖子连同另外两个早就不省人事的家伙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角落,跟三条死狗似的。
仓库里头,那股子药材和霉味混杂的气息更浓了,呛得人鼻子发酸。
林楚钦走到那堆积如山的麻袋前,蹲下,伸手解开一个受潮最严重的袋口。
里头的板蓝根黏糊糊的,颜色也发暗,还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安的酸腐气。
他捻起几根,指尖细细摩挲,感受着那股湿腻,片刻,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略宽了心。
这药材,表层是糟蹋得不轻,里头的药性损失还不算致命,只要尽快晾晒,再用他的法子炮制一番,大半还是能救回来的。
只是这后续的功夫,怕是少不了,想想就让人头大。
正琢磨着,外头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动静不小,最后在仓库门口堪堪停下。
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那扇锈迹斑斑的沉重铁门像是被什么巨力从外头直接踹开了。
日光猛地灌了进来,晃得人一时睁不开眼。
高老三铁塔般的身影第一个冲了进来,那架势,活像要跟人拼命。他身后紧跟着李亮玉,还有乌泱泱一群提着扁担绳索的百草村青壮汉子,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焦灼和狠劲。
一进门,众人瞧见地上捆着那三个鼻青脸肿、生死不知的陌生人,再瞅瞅角落里那堆得跟小山似的药材麻袋,呼啦啦冲进来的人群,脚步都齐齐顿住了,一时间仓库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老板!”高老三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林楚钦跟前,蒲扇大的手掌就想往林楚钦身上拍,又硬生生收住,粗着嗓子吼,声音都带了点颤,“您人没事儿吧?这……这都啥情况啊?”
李亮玉也快步跟了上来,她先是仔仔细细打量了林楚钦一遍,确认他毫发无损,才把注意力分给地上那三个倒霉蛋和那堆让她心心念念的药材。
林楚钦摆摆手,示意自个儿没事:“人没事。东西,也都在这儿了。”
高老三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直勾勾盯住那些熟悉的麻袋,那股子夹杂着泥土芬芳的药香,让他一个七尺高的糙汉子,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眼眶子都红了,半天憋出一个字:“俺的娘唉……”
李亮玉几步抢到药材堆边,解开一个袋子,瞧见里头有些已经开始发霉的药材,小姑娘气得脸都鼓起来了,眼圈也跟着红了:“这帮挨千刀的!天杀的!真是作孽啊!糟蹋好东西!”
她气得一跺脚,扭头就对着后头还愣着的村民们喊:“大伙儿都别愣着了!赶紧的,把药材搬车上去!都仔细着点,轻拿轻放,别再给弄坏了,这可都是咱们的命根子!”
村民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听招呼,纷纷涌了上来。看着这些失而复得的药材,一个个心情复杂,有后怕,有庆幸,更多的是对林楚钦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服。
林楚钦走到高老三旁边,低声把金掌柜如何招供,鬼子三又是怎么在里头搅和算计乡亲们的事儿,简明扼要地说了个大概。
高老三听着听着,那张黑红的脸膛就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来老高,两只拳头捏得“嘎巴嘎巴”直响,骨节都发了白。
“狗日的鬼子三!这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狗东西!老子回去不扒了他的皮!”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就要往外冲。
“老板,您等着!我这就打发人先跑回村,把那王八羔子给捆了!绝不能让他溜了!等您回去再好好炮制他!”
林楚钦“嗯”了一声,声音平平:“先看住了,别声张。这事儿,得让村里人都亲眼瞧瞧,心里都敞亮敞亮,不然这口气,他们顺不了。”
几十号人手脚麻利,三大卡车很快就装得冒了尖,沉甸甸的。
林楚钦特意嘱咐,把那些受潮的药材都分开堆放,做了醒目的记号,这些宝贝疙瘩,回去之后得头一个处理,片刻都耽误不得。
村民们搬着那些失而复得的麻袋,先前那股子憋屈和绝望劲儿散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骂骂咧咧的还是那些天杀的骗子和该死的鬼子三,但眉宇间总算松快了些,有了盼头。
三辆大车,轰隆隆发动引擎,载着百草村大半年的指望,缓缓驶离了这片破败荒凉的瓦窑。
车队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扬起的尘土在夕阳下弥漫,呛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高老三和李亮玉坐在头车,不时透过后视镜回头瞅瞅后面紧跟着的两辆货车,这一趟,可真是把他们的心都给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林楚钦坐在中间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阖着眼,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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