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突然剧烈震颤,底舱涌入刺骨海水。沈惜棠抓着浮木跃出舱口,望见漕帮的舢板正在雷暴中穿梭。
萧景明的消磁剑劈开缠住桅杆的磁髓网,剑锋过处,吸附在网上的硫磺晶簌簌坠海。
"西南方向!"沈惜棠的银针指向浓雾中的灯塔。
磁石显影术在琉璃板勾勒出六艘货船的轮廓,吃水线异常低浅——正是工部用来偷运磁髓的特制沙船。
子时的海浪泼湿绣鞋,沈惜棠蹲在摇橹舢板上校准磁偏角仪。
当仪器发出蜂鸣时,她将特制的磁髓粉包抛入海中。靛蓝色粉末遇水即形成漩涡,吸附着沙船底舱的铁器浮出海面。
三百具精铁打造的闸门部件,每件都刻着清风闸重建工程的编号。
"收网!"
萧景明挥动令旗,十二艘缉私船突然调转船头。
特制的消磁网铺天盖地罩住沙船,吸附在网眼的铁器部件相互碰撞,迸出的火星点燃了飘散的硫磺晶。
冲天的火光中,工部二十年贪墨的铁证在磁力牵引下自动归位,拼凑出完整的运河腐败脉络。
五更天的泉州港码头,沈惜棠望着官兵清点罪证。
她腕间的银针突然吸附向某口铁箱——箱底暗藏的夹层里,半卷焦黄的《沈氏璇玑录》正泛着幽光。
当磁石粉洒在残页上时,显影的笔迹令她瞳孔骤缩:
"景泰三十九年四月,曹敏中献磁髓掺铁策于御前,文忠力谏未果......"
海浪突然变得湍急,沈惜棠攥紧残卷的手指骨节发白。
二十年前的真相如惊雷劈开记忆迷雾——父亲竟是因反对磁髓掺假被构陷,所谓贪墨案不过是曹党灭口的幌子。
萧景明的苗刀突然架住她后颈,声音比海风更冷:
"沈姑娘现在明白,萧某为何要装疯卖傻二十年了?"
咸腥海风卷起沈惜棠的袖角,腕间银镯磕在铁箱上发出清响。
萧景明的苗刀仍架在她颈侧,刀身映出远处缉私船未熄的火光,将两人身影拉长成纠缠的暗影。
"三更天在清风闸验尸时,"她指尖摩挲着《沈氏璇玑录》的残页,"大人故意留的破绽——那具焦尸腕骨上的磁石环,其实是景泰三十七年的旧制。"
刀锋突然下压半寸,血珠顺着她锁骨滚落。
萧景明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沈姑娘可知那环内刻着什么?"他左手抛来半枚磁髓残片,缺口处吸附的铁砂拼出"璇玑"二字。
沈惜棠的银针突然刺入自己伤处,蘸血在铁箱上画起磁力线。
鲜血与锈迹交融处,显影出父亲当年绘制的运河枢纽图:"当年你萧家负责督造磁髓库,却让曹党偷换了七成磁髓——"
"换髓案发时我不过十岁。"萧景明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形如磁力线图,"这疤是替先父试药留下的。"
他翻转苗刀,刀柄暗格弹出半卷验尸录,磁石粉显影的笔迹竟与沈文忠如出一辙。
海雾中突然传来弩机绷弦声。沈惜棠旋身甩出银针,针尾冰蚕丝缠住桅杆,借力荡上了望台。
三支磁髓弩箭钉入甲板,箭镞吸附的铁砂拼出"灭口"二字。
"带路!"她扯断腕间银链,链坠的磁石薄片直指西南方。
萧景明挥刀斩断缆绳,漕帮特制的浮筏应声入水。
两人在箭雨中跃入怒涛,身后缉私船突然爆出冲天火光——底舱的磁髓水雷被流矢引燃了。
寅时的荒岛礁石林立,沈惜棠的银针在磁石板上游走如飞。
吸附的铁砂显影出整片暗礁的磁力分布,与父亲手札记载的"璇玑锁礁阵"严丝合扣。
萧景明割开掌心将血抹在礁石上,靛蓝色的硫磺晶遇血即燃,照出岩壁上人工开凿的凹槽。
"家父临终前在此藏了东西。"他撬开第七个凹槽,青铜匣内的《磁髓纪要》泛着松烟墨香。
沈惜棠将硝石水泼在扉页,显影的朱批令她瞳孔骤缩——竟是永和帝御笔亲书的"准奏"二字。
"当年换髓案是御准的?"
"为筹漠北军费。"萧景明碾碎硫磺晶照明,岩画上的运河水道图突然立体起来。
"曹党献策以硫磺晶冒充磁髓,差价充作军资。"他指尖划过标注的红点,"这些假磁髓库,就是二十年来运河溃堤的祸根。"
沈惜棠的银针突然刺入岩画某处。吸附起的赤铁矿砂在琉璃板上拼出三组数字——与妈祖庙地宫货单的暗码完全一致。
潮水漫上脚踝时,她突然记起儿时父亲书房的暗格:每当海雾漫过窗棂,磁石镇纸就会吸附铁砂显影......
"涨潮了!"
萧景明拽着她扑向高处。怒涛拍碎的礁石间,二十口铁箱随潮水浮出。
沈惜棠的银针挑开锈蚀锁眼,箱内整整齐齐码着景泰年间的磁髓锭,锭底的"御制"火漆仍清晰可辨。
"这才是真正的国库磁髓。"萧景明抚过锭身防伪纹,"曹党当年偷梁换柱,用硫磺晶替换的正是这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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